Chapter24:春天(1 / 6)

本章时间线:1942.1.3-1941.4.25

阿赫罗梅耶夫元帅出场

苏共=布尔什维克,音译

列宁格勒在这条故事线里少死了近百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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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最终还是被伊利亚抱上的运输车。

你是被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颠醒的,宿醉让你头痛欲裂,险些被车子颠吐出来。你坐直身子,一件厚重的苏式披风从你身上滑下来,堆在你的大腿上,毛茸茸的领口让人心动,你忍不住多挼了一把。

手感就像这件大衣的主人的银发,蓬松且意外地柔软。

好像你每次喝大了耍酒疯的时候伊利亚·布拉金斯基都在场,你的每次社死都贡献给了你的好同志。

昨晚的记忆已经有些支离破碎,但你恐怕在他身上挂了一整夜,还灌伏特加灌了他一身。你揉了揉因宿醉而剧烈疼痛的太阳穴,给车窗开了条小缝;苏联的西北风一吹,你立马一个哆嗦,酒醒了大半。那些破碎的记忆一段段拼接起来,倒也算不上丢人,战场上的每一秒都是生离死别,宿醉能够麻痹一个人紧绷的神经。

寒风,篝火,红歌,酒精。

记忆被风雪蒙上一层薄纱,你想起伏特加辛辣的口感。酒精是引子,你喝下烈酒,紧接着被点燃——篝火在燃烧,生命在燃烧,这片大地在燃烧,所有东西都在燃烧,连永远冰冷的雪国的掌心都燃烧到滚烫。

他好像攥住了你胡乱挥舞酒瓶的手腕,又好像伸手捂住了你的嘴,他的掌心就是点燃你的星火。苏联人的动作并不温柔,却足够克制;而你大抵狞笑着逼近他,拨开他的手,扯开他的大衣,然后拽他的领口,信誓旦旦地说胡话,顺便让中国酒桌糟粕文化走向苏联。

……布拉金斯基,你脾气真的很好。

你麻木地想。

男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反抗,没人说得清这是温柔还是纵容、他是不能还是不想。

记忆中,那双红眼睛也被点燃了,冰川短暂地融化,于是你得以惊鸿一瞥,在那亘古不变的冰层之后,汹涌的血海正熊熊燃烧,属于“人类”的最不可控的欲念得见天日。你本能地向后退,因为那样炽烈的火焰会吞噬一切;但一只手臂勾住了你的腰,力量恰到好处,不会让你感到不适,亦让你无法逃脱。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你有些疲倦地捂住双眼:走不近,但又不被允许离开。

有人在起哄,你仿佛有一瞬回到了中学教室里,而你们成了被同学起哄的男女同学。篝火边有笑声与呐喊声,但有人喊着喊着就哭了,于是吵闹之中又多了抽泣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将你拉回现实,过往的人生像一场梦,此刻大梦方醒。

你踉跄着站起身,从莫斯科到沃尔霍夫,车队一路向西北去,寒风愈发刺骨。你干脆将伊利亚的大衣完全穿好,让自己完全陷入冷松香与新雪的气息中,体型差让你穿上大衣时显得臃肿,衣摆几乎要拖到地上。

但足够暖和。

袖口的皮革微冷,你将袖子卷上去些,又下意识捻了捻指尖,光滑的触感让你恍惚。

手上的烧伤已经痊愈,新鲜的嫩肉泛着健康的粉红色,没有瘢痕,甚至没有色素沉淀导致的乌黑;前后不到一周,连最容易留疤的烧伤都无法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只要再过两天就能完全恢复如初。

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都在反复提醒你——你早已不再是正常人类。

在你的指尖,细密的皱纹诉说着某个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秘密,你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去验证猜测。

而这个机会马上就会到来。

拉多加湖[1]畔的风吹散你的黑发,你戴上厚重的皮手套,将一切秘密藏进黑暗。你从运输车里跳下来,不合身的军大衣将你裹得严实。陆续有人在你的身后集结,他们从卡车上搬下一只只大箱子,苏联战士们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政委同志,我们到的不凑巧,下批物资明天一早就得渡湖,我们没有时间修整了。”一个年轻的军官跑到你身边,他反复搓着裸露的双手取暖。他已经努力提起精神,但仍然难掩一身疲惫。

“先把东西搬完。”

你多看了他的黑眼圈几眼,恰巧一阵湖风吹来,凛冽的寒意让你俩都一个哆嗦。

你转头看向远方的拉多加湖,半人高的白雪从你的脚下一路向西延伸,与结冰的湖面连结成一片。郁葱的松林银装素裹,不远处的苏军驻地亦披上一层厚重的银霜,惨白色的天空、冷蓝色的冰湖、纯白的大地,万物归为一色[2]。

你看到筑在湖面上的简陋的公路,车轮在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冰下满是划痕与裂痕——那是之前行军时留下的,随着气温降低,冰窟窿被冻上,新的冰层再次行程。

“我还不累。物资统计的工作都交给我,所有人今晚保证三小时以上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