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五百年以前,这片土地上有个由狐妖、恶鬼还有狸猫为首的邪恶势力。

“他们无恶不作、以攻打城镇村庄、残害生灵取乐。三者形影不离,又各有本事,组合在一起时,连天神也无法奈何他们。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狐妖竟然与恶鬼、狸猫兄弟反目,大战一场后不知所踪。而失去了狐狸的恶鬼和狸猫,就像是缺失一块拼图的画卷,最终也溃败于天神之手,被分别封印……”

狭小昏暗的活动室里,三个年轻的学生围绕一张桌子呈三角形对坐,面前各自点燃一支白色蜡烛。蜡烛在无风的场所窣窣跳动。

屏息而待烘托出的沉重气氛中,这个乏味的故事甚至显得有些欢快可爱。

“喂,井口,我说你啊,”少女咬牙,压抑着,蓄势待发:“偷懒了吧,绝对是偷懒了吧?!”

“诶?”

佐佐木扯开紧闭的窗帘,直到一片一片摘下遮光用的黑色卡纸后,她才转过身来愤愤不平道:“昨天不是说好了要来个惊险刺激的灵异故事大接力的吗,说好的都市怪谈呢?!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收集啊。”她既恨铁不成钢,也有几分相较同伴更加“博闻广识”的自得。

傍晚的阳光正好投射进窗口,屋内明晃晃全是橙红色。

井口不甘地争辩:“这可是我珍藏许久超级有意思的传说啊……”

“是和《咯吱山的兔子》并列的珍贵收藏吗?”

“居然说是咯吱山,太伤人了!”

“佐佐木学姐真是严格……”粉色短发的男生反坐椅子,手臂搭在椅背,他抬手挠了挠侧脸,“我还挺喜欢这个故事的。”

佐佐木眼见整个灵异现象研究会除自己外的唯二社团成员彼此为了这种程度的故事惺惺相惜,终于情不自禁吐槽:“那是因为虎杖你的故事也是哆啦A梦里偷来的《阿菊的盘子》吧。”

虎杖悠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高举双手大声应答:“被发现了!”

“真是的。”佐佐木单手叉腰,歪头叹了口气。

另一边井口下意识看手表,提醒道:“快五点了,虎杖你今天也要提前结束活动吗?”

“都这个时间了!那佐佐木学姐、井口学长,我就先撤了。”虎杖悠仁起身前一声饱满的“呼”吹灭蜡烛,顺手归位椅子,拎起书包拔腿就跑。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

虎杖出校门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绕去学校另一侧,经过两个红绿灯,马不停蹄钻进一家花店。他的爷爷上了年纪,不久前得了一场小病,谁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却像滚雪球似的,越演越烈,以至于长住医院。

老人家不看重享受排场,可少年心里依然希望能用花给爷爷多带去一点慰藉。

虎杖常去的这家店生意还不错。与其他大多花店一样,日常散单随缘,主要依赖节日热销和各商家活动的预定谋生。这家店距离学校和家最近,营业时间直到傍晚五点半。店主人年近中年,十分和蔼贤惠,原先一直亲力亲为照看店铺,后来在别的地方新开了分店,分身乏术,只好把花店日常经营交托给新募员工“花冢”小姐。

人如其名,花冢小姐生长一副枯花般丰盈且过时的美丽。脱离肉身来源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曾生长于权贵之家的、目中无人的没落。从发丝到指尖,处处透露新时代濒危的珍稀腐朽。她像表盘、像花瓶、像蒸汽机……像新古董多于像人。

两人初次见面那日,虎杖悠仁为了购买一束非洲菊而来,到店才发现换人营业。对方坐在收银的玻璃柜后,正好完成一个红棕色花篮的插花,名牌吊在胸前。

『花冢狸』。

“你好,花冢……小姐?请给我一束非洲菊。”

“只要非洲菊?”花冢小姐向他确认。

“只要非洲菊。”他向花冢小姐重申。

“病人出不了病房,只送一种不会觉得太单调了吗?”

是店主和她交代过,还是说非洲菊是默认看望病患专用花,她怎么会知道这束花是给病人的?虎杖多看了她两眼。

花冢小姐说话间开始修剪花枝,嘴巴嘟嘟囔囔,手上动作倒还干脆利落令人信服。

虎杖悠仁坐在小店侧面的藤椅等待,微微有些难耐,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热心肠还是爱管闲事。他心想,一旦眼前的少女胆敢独断专行给他包一束杂七杂八的花,强迫他收下,那他以后宁愿绕路去更远的花店也不要再来光顾。

柜台后的摆钟滴答滴答,虎杖小幅度前后摇晃着身子。

花冢小姐的鬓发滑落了,她用右手无名指把头发勾回耳后,指甲形状是杏仁形。剪刀的咔嚓声还在响,花冢小姐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真的成年了吗,有十六岁吗?细皮嫩肉,肩背也轻薄,简直是一块未削皮生切下来的青苹果。

虎杖不动了,转回头望门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