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深人静的时候，萧辰璟也正在与楚曦说着宫中的事情。

世人皆说永康帝最爱的是皇后，而且在皇后死后，再不立后很是深情，可是对于萧辰璟而言，曾经的萧辰璟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离开了皇宫，看到了宫外的景色后，萧辰璟忽然明白了，永康帝爱的并不是自己的母亲，或者说并没有他以为和世人以为的那般爱自己的母亲。

萧辰璟说道：“陛下宫中如今是皇贵妃主事，贤妃和德妃从旁辅佐，皇贵妃只有一女已经出嫁，嫁的也是皇贵妃娘家，因为成亲多年无子，倒是给驸马抬了两门妾室，妾室倒是生下了两子一女。”

楚曦听得目瞪口呆：“驸马可以纳妾？”

萧辰璟直言道：“是皇贵妃和公主亲自求到了陛下面前。”

楚曦动了动唇，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说，皇贵妃身为母亲，公主身为妻子，可是她们所做的事情……

萧辰璟声音很平静：“皇贵妃当初可能想的是女儿嫁回了娘家，有娘家照看着，不会受到欺负，可也是因为嫁的是娘家人，她们能如何？”

楚曦心里觉得难过，是啊，皇贵妃和公主又能如何？若是旁人，怕是皇贵妃和公主根本不会提让驸马纳妾的事情，甚至驸马想要纳妾，皇贵妃还要为女儿出头。

萧辰璟握着楚曦的手承诺道：“若是我们以后有了女儿，我绝不会让她落到如此境地。”

楚曦一愣，倒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莫非以后萧辰璟能治好？不过转念一想，连眼睛都能治好，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楚曦已经满脸绯红，感觉躺在萧辰璟身边很是局促了。

萧辰璟并没有发现，而是继续说道：“贤妃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不过只活下来了大皇子和六皇子，二皇子在六岁的时候就病死了。”

楚曦心中算了下，萧辰璟在几位皇子中排行第三，也就意味着在皇后产子之前，贤妃已经连着生下了两个儿子了。

那时候皇后无子，而贤妃有两子，怕是在后宫风头正盛，若是永康帝对贤妃没有感情，怎么会接连和她生下三个儿子呢？那时候皇后该多难过？永康帝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爱护皇后吗？

萧辰璟继续说道：“后来我出生，没多久陛下就封我为太子。”

楚曦顾不得刚才的小心思，握着萧辰璟的手，才出生就是太子，这是荣耀却也是压力。

萧辰璟与楚曦十指相扣：“在之后德妃生了四皇子，我母后有孕却难产而亡，贤妃和茹嫔同年生下了了六皇子和七皇子。”

短短一句话，却满是心酸，那时候的萧辰璟失去了母亲和弟弟，可是永康帝却得了两个儿子，对于萧辰璟而言，会不会觉得自己被父亲背叛了？那个时候的萧辰璟还年幼，又是怎么渡过最悲伤的这段时间呢？

楚曦犹豫了下问道：“夫君为什么会选择去边疆？”

太子本不该离开皇宫，离开权力的中心，特别是那个时候萧辰璟已有了贤名，剩下的皇子们也在长大，在宫中又没有母亲可以依靠，离开皇宫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并非明智的选择。

萧辰璟从未与人剖析过自己，可是这时候楚曦问起，他也很自然地说道：“因为逃避，我发现那是陛下并非我的父亲，父皇……虽是父却又是皇，很多时候我分不清楚，而且……”

停顿了下，萧辰璟才说道：“在草原上很多时候狮王都会把雄狮子赶走，但是也有一种，会留下小雄狮，但是小雄狮在成长的时候，不能表现出对狮王的任何威胁，当它感受到威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把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楚曦觉得心跳加快，她想到了萧辰璟，萧辰璟在离开京城去边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贤名，很多百姓都觉得有这样一位太子是朝廷的大幸，可是永康帝呢？永康帝年纪一天天老了，而太子却身强力壮的，并且名声极好，那么永康帝真的甘心吗？

哪怕太子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和皇位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辰璟继续说道：“如今我不再是威胁，真正威胁陛下的反而成了剩下的人，之前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如今没有了，他们会如何？他们眼中一直偏心我的陛下会如何？”

楚曦回答不出来，也不敢回答，她怕有些话说出口，就覆水难收，而且这些事情是她从未想过的也没接触过的，她的外祖父、外祖母甚至父母虽然早亡，可是这些人都非常爱她，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这般算计。

在心惊肉跳的同时，楚曦又很心疼萧辰璟，她发现这些的时候已经这般，那当初意识到这些察觉到真相的萧辰璟是什么心情？

那个时候的萧辰璟也不过十六而已，他没有了母亲，父亲是他全部的依靠，所以萧辰璟在逃避，说不得还想若是死在了战场上，会不会永康帝还是他的父亲，而非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