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宰慈提着菜篮子出门去怀春湖，菜贩子正扯着嗓子冲路人吆喝。

“走一走瞧一瞧！刚从地里摘来的白菜！”

成山堆的绿色蔬菜挑的宰慈眼花缭乱，夹藏中央的黄菜叶子曾不出穷。

宰慈许久没买过菜了，之前在餐厅这种活可都交给学徒。

手上功夫略显生疏，但她会学。

再说，这里也不缺模仿对象。

先挤去最热火的摊位，学着那些正在挑拣客人们的动作，注意她们眼神移动，例如撇去菜根或是去除黄叶，来回翻动堆积成小山的菜叶。

问价的时候尽量压价，有些菜贩子总会往高处了报，再减几毛几块的骗骗外行。

乘量时也不可懈怠，等秤砣完全平衡后再听小贩报的数字，要是觉得不妥再看看秤杆上的刻度是否能对上。

掏银子前记得还价，最好能抹去零头，贪小便宜不会真吃大亏。不耐烦的撇嘴还有四处张望的眼神才是最好的利器，菜贩子总会扯些家长里短也只当是耳边风，就当是打发时间的闲话。

宰慈扬起眉头，先挑了无人摊子练手。

“这白菜什么价？”宰慈一眼便看重了颗白菜，色泽饱满，捧在手心里也有些重量。

“哟！这不是宰家大小姐嘛！”小贩子洪亮声音透着些激动，下意识搔搔后脑勺，“您要是满意，一贯钱拿走！”

周围人不由得将目光都投向宰慈身上，议论声纷纷响来。

“宰家大小姐出来买菜？还真是新奇！”

“谁说不是！听说是宰家在外欠了一大笔银子，宰家要败咯！”

“你说说看，宰小姐会不会连一贯钱都拿不出来啊！”

“要是那样也忒心酸了哈哈哈哈！”

嘈杂喧闹声宰慈一律充耳不闻，多数是瞧她这个富家小姐出门觉得新奇，加之那一贯钱价格出得过分，多数抱着看戏目的想借此嘲讽几句。

果然这身份会给自己惹来不少注意，不过正好，自己过几天开的酒馆可不愁没客人了！

空气弥漫潮湿气味，卷着泥土腥味，随微风阵阵开来。几步外，怀春湖上还有人乘船捞起湖面漂浮的枯叶。

暴雨后哪来的新鲜菜？

一颗白菜要价一贯钱？

宰慈挑眉，冷哼一声：“你说一贯钱可以拿走？”

“自然自然！宰小姐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这可一直都诚信经营！”菜贩子见状有戏，拿走宰慈手上那颗白菜，“我来帮小姐处理。”

菜贩子手上握着刀，打算将白菜的菜根砍去。

“诶！”宰慈急忙喊住他，歪心思上头，“别光处理掉这一颗，剩余的都得帮我处理掉。”

“什么？”菜贩子脑袋嗡嗡叫，还不明白个所以然。

“你不是说一贯钱我能全部拿走吗？诚信经营定不会骗我这个新人吧？”宰慈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微微叹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当真是受了什么天大欺负的委屈可怜人，宰慈垂着脑袋，却小声冲菜贩子道：“再言，一贯钱着实能买的来这些菜。”

“不是吗？”宰慈抬眸扫了菜贩子一眼。

还真当自己是不问世事的闺房小姐？宰慈当初在餐厅里可都是武斗！这些小把戏她都不屑一顾！

菜贩子浑身颤一激灵，满脸皱纹层层包裹着笑意，眼神下意识躲开，不敢耍滑头：“是是是！我这就帮宰小姐处理掉，随后我送到府里，那时候结钱也不迟。”

周围倒是哗然一片，竟没成想宰小姐还真是个懂行情的，油嘴滑舌的小心思都烂在肠子里不敢拿出来。

宰慈点点头，对菜贩子的改态很是满意，于是起身打算去下一家，光买了白菜可不够。

谁知她刚走去下一摊点，手还伸向心仪蔬菜，便搭在一只温和大手上。

“哟，宰小姐，好巧。”万俟浩涆桃花扇遮半面，一双桃花眼半眯，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宰慈。

“呃！”

宰慈阴沉着脸，似乎真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原来是冤家债主。

宰慈眼下肌肉抽搐，翻出个假笑来：“万俟少爷……好巧。”

“宰小姐也来买菜啊？真是少见啊！”桃花扇随手合上，万俟浩涆浓眉一挑，翘着嘴角。

“嗯……”几乎是从气腔里哼出来的，宰慈挤出几句话来，“万俟少爷也来买菜？”

她着实烦眼前这个家伙，遇到他准没什么好事。

“我啊，正打算重新整修次百味园，谁知后厨连半粒米都没给我留下，本少爷只好亲自走一趟咯。”

万俟浩涆半说半笑，玩闹间依然挑好合适菜品给菜贩子，又道：“你这摊子上的所有东西，本少爷都要了！到时候送去百味园，找掌柜的领钱！”

“你！”宰慈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