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寒来暑往,一晃三年。

永兴十九年秋,善成帝薨。

先帝临终前下诏,废除大皇子皇子之位,传位给七皇子文嘉。

安长帝即位,改年号嘉元。

向家二舅向承一身圆领靛蓝窄袖,身后背着羊皮箭袋,手上还持着一把角弓,他一边瞄准远处的獐子,一边对旁边的明璜道:

“殷长龄此子心思深沉,你在京中,有何事明家定不会相帮与你,若你有事,定要传信回家,万不可自己硬抗。”

他身侧的明璜一身赤红织金窄袖,鸦色的长发用金环高高束起。

明璜的右手拇指扣着一枚青玉韘,手上亦提着一把角弓,一副小郎君的打扮。

她未施粉黛,但在赤色衣衫的映衬下,更显得眉如墨画,朱唇皓齿。

明璜咬着牙看向远处的那只獐子,待獐子中箭后,便策着马往林中深处跑去,巴掌大的小脸上阴沉得就似要滴下墨来。

先帝文良近一年来病得愈发严重,半年前更是昏迷不醒。朝堂群龙无首之际,大皇子竟还欲逼宫,在禁宫门前被七皇子文嘉打落于马下。

先帝昏迷期间由七皇子代为监国,众臣这才惊觉这平时毫不起眼甚至有点笨拙的七皇子竟文韬武略,有其先祖之风,是难得的贤明之君。

先帝醒后,下诏传位不到半月便宫车晏驾,而七皇子坚持为父守孝三月才举行即位大典。

而在新帝即位第二日,那因痴傻被圈在王府中闭门不出的丹越郡王竟穿戴齐整,坐上马车入宫,施施然在朝上禀告安长帝:

先帝仙逝并非得病,而是中毒。毒乃大皇子所下,并当庭呈上人证物证,还言道朝中仍有与大皇子勾结之人。

新帝震怒,下令殷知鹤彻查此事。朝上官员曾与大皇子有勾连的皆两股战战,噤口不言,其他皇子派的官员看到新帝的雷霆架势,后背也都惊出一身冷汗。

而中立的臣子则垂头斜眼看热闹,眼睛在不住地瞥向朝中央姿容俊美,眼中盛笑的殷知鹤,暗叹此子心机果真深沉,自己在宦海沉浮几十载,这十余年来竟也被这年轻人骗耍过去。

也不知这对君臣是何时商量的这出大戏。

朝中各人心中思绪万千,最后也只得齐齐躬腰,道一句圣上圣明。

向家在大盛各地皆有当铺,家中还有镖局,这些生意都是向家二舅向承在打理。

向承走南闯北,消息灵通。明璜自然也在刚刚从向承口中知道了此事。

她策马奔进林子深处,想到自己三年前在冀州竟为殷知鹤心神不宁数日,她明明知道殷知鹤就是个骗子,竟还能被他这般骗了过去,为他这辈子若真傻了发愁!

三年前明璜大病醒来不到十日,便回到冀州上香。

没想到当时殷知鹤竟也到了冀州,恰巧与明璜一同宿在当地最大客栈。

彼时明璜身子未好全,身体疲惫,早早便休息了。在她半夜睡醒时,打开房门准备下院落走走,没走几步便听到隔壁天字号房竟传来哽咽惨叫声。

她与春芝踢开房门一看,殷知鹤竟是在被人凌虐。

两个恶仆把殷知鹤强浸在水盆中,他的臂上、腿上被扎了十几根绣花针。

他当时脸上挂满水珠,那双褐色的桃花眼痴痴傻傻又无助地望着自己,实在可怜。

最后明璜报官,让随自己回来上香的丫鬟镖师们护送殷知鹤一行跑了一趟官府,折腾了大半夜。

那夜明璜彻夜未眠,后面好几日都心神不宁。

明明!明明她上辈子就知道的,殷知鹤心思深沉,装疯卖傻十多年。

殷知鹤不是傻子,她才是那个傻子!

吃了一次亏居然还不长教训!

“我真的是个傻子!”明璜气急。

她的心疾在醒后半年竟已好得七七八八,请来调养身子的大夫啧啧称奇,但还是叮嘱明璜切勿大喜大悲。

一位大夫在向府住了一月有余,见着练武确实是不影响明璜的身体,开了几副跌打消肿的药就离开了。

这几年来明璜都在习武,时间多了三年,她又出奇地能吃苦,武艺比起上辈子十四岁回明家时精进太多。

现正值秋日,动物肥美,有许多猛兽在林子深处饱餐。马嘶声惊动了一匹正在撕咬野兔的花豹,那花豹吊着眼,竟放下吃到一半的野兔,向明璜直直地奔过来。

它的速度很快,转瞬就离明璜差了不到百步。明璜也见着它了,竟是用马鞭猛抽了一下马儿,迎着那花豹而去。

花豹见猎物竟主动向自己跑近,在双方只差十步之余时纵身一跃,向明璜飞扑而来。

明璜双腿紧夹在狂奔的马上,反手抽箭,细窄的腰身往马背上后仰微弯,狠狠地拉弓搭箭,把那已腾在空中的花豹眼睛射了个对穿!

她偏头,与那冲力极大的死豹子擦身而过,随即调转马头去拾那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