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1 / 3)

钟小月心里始终很清楚,自己与苏暮远的相遇相爱是一场阴谋。

这阴谋看起来始于沈曜灵,实际上发根于她自己的命运深处。

认识沈曜灵之前,钟小月是学校里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女学生。

她长相不算突出,很多人对她的评价是清秀,换句话也可以理解为寡淡,冷眉冷眼,清眸淡唇。

她的性格若要找一个词来形容,也只有寡淡这个词是贴切的,冷心冷情,寡言少语。

但她的人生经历却一点也不寡淡,相反,远远超出一个普通女学生人生经历的可能范畴。

沈曜灵第一次找到她的时候,钟小月十八岁,刚考上大学,是山国第一学府青城大学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学生。

钟小月没什么交际圈子,但也听说过沈曜灵的名字。

她是青城大学一个有名的学生团体——岱国传统建筑保护组织的负责人,这个组织在整个山国范围内都有一定影响力,名为传统建筑保护团体,实为学生激进运动组织。

沈曜灵人如其名,明亮热情,灵动洒脱,许多次钟小月途径她的校园演讲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心里生出少有的感慨:多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

沈曜灵在一次晚课结束后找到她,以借笔记的名义。

笔记还回来的时候,沈曜灵理所当然提出一起吃饭,钟小月拒绝了两次,第三次答应了。

沈曜灵带她去了一间热闹的学生餐厅,在一个安静的包厢里,她见到了陈郁松,沈曜灵当时的交往对象。

沈曜灵开门见山,提到一个名字,黎鸣。

“鸣哥跟我说,你有这个能力。”

钟小月心头动了一下,黎鸣,十五岁那年救她一命的人。

他是山国反政府组织的一名队长。

他曾说:“活着,为自己的信念而战斗,比什么都有意义。”

钟小月没有信念,但她活了下来。

沈曜灵推给她一张相纸,“这个人非常重要,你要是同意,就翻开看看。”

钟小月没有翻开那张纸,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

她的人生已经历太多波折,正常的普通生活是她毕生所愿——这也是黎鸣救下她之后对她的祝愿。

如果后来沈曜灵再次来找她的时候她依然没有翻开那张纸,她现在会不会如愿过着正常的普通生活?

人生没有如果,时光也无法倒流。

回忆在钟小月目睹苏暮远横抱“钟小月”从大厦走出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鬼应该是不知道害怕的,但钟小月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

大厦里灯火通明,白光耀眼——苏暮远抱着“钟小月”一步步从白光里走出来。

他军装笔挺,眉头深锁,目光凝聚,双手在胸前平举,手里是盖了洁白头纱的“钟小月”——他的“新娘”?

正对大门的道路百米远停了一辆黑色加长汽车,两排士兵手握长枪从门口依次排到汽车头尾,昏黄的路灯在砖石路面投下两排浑圆的光圈,照出一条并不明亮的路,苏暮远捧着他的“新娘”,像走在两排月亮之间。

苏暮远的步伐缓慢、沉稳又坚定。

每走一步,他两侧的士兵便举起手中的枪同时对准夜空鸣一发子弹,两朵烟火在深浓夜幕下炸开,转瞬即逝。

每走一步,“钟小月”脑后的洁白头纱便轻轻飘一飘,像有风吹过。

然而今夜没有风,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所有声音都被黑夜吞噬,像是全世界都在专注观看这场浪漫到疯狂的“婚礼”。

诡异又壮观。

钟小月知道苏暮远是有点疯的,但不知道他会这么疯。

她冲到苏暮远面前,朝他大喊:“苏暮远,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苏暮远,你脑子坏了吗?!”

苏暮远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他目视前方,嘴角紧抿,暴起的青筋从额角扯到耳后,每走一步,桃花眼里的深情和黑暗似乎就深一分。

夜色浓重如墨,悲伤像一座巨峰,压在他的双手上,凝在他的眉宇间。

钟小月拼命大喊,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十年前她想死的时候没有,十年后她真死了的时候也没有,没想到变成鬼了却知道了什么叫生不该死不该的绝望。

她眼睁睁看着苏暮远抱着他的死人“新娘”一次又一次穿过她莫须有的身体,无论她阻拦多少次,都是徒劳。

苏暮远接近汽车门口的时候,大厦门口传来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一声怒吼打断钟小月的徒劳阻拦。

“苏暮远,你在干什么!”

苏暮远置若罔闻,继续向前小心翼翼把“钟小月”平放进车里,替她仔细理了理衣裙和头纱。

方才怒吼那人阔步流星走来,在离苏暮远几步的地方停下。

是一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