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阄雇人(2 / 3)

美中不足的,是右耳垂下与下颌连接处,生着一道半寸余长的陈年伤疤。

“你就是易轻尘?”顾瑶迦问道。

“正是在下。”

“你杀得了陆云吗?”

“有点难。”易轻尘一耸肩,道,“他是天下第一,武林盟主。我这个一年到头都接不到几桩生意的末流刺客,怎么可能拿他有办法?”言罢,便即转身回到桌旁坐下,自顾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不是……你这哪里像个杀手?”顾瑶迦只觉头疼欲裂,“这算什么?算你们玄英教骗我的钱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能叫骗呢?”易轻尘一手直在额角,漫不经心饮下一大口酒,“不过在下有些好奇,姑娘同那位陆盟主到底有什么仇怨,非得取他性命不可?”

“我看他不顺眼,不想嫁给他。”顾瑶迦道,“可我爹不同意。”

“只是为了退婚,便要杀人?”易轻尘回头望她,眼中俱是难以置信,半晌,忽然“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你就是前些天那个,在陆盟主的定亲宴上公然逃婚的顾家娘子?”

“这你都知道?”顾瑶迦愣道。

“如此大的动静,想不让人知道都难。”易轻尘两手一摊。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顾瑶迦道,“反正按照约定,你这半年归我差遣,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反对。”

“话也不能这么说,”易轻尘仔细思考一番,道,“仅限于杀人之诺。”

顾瑶迦默不作声拉出一张椅子坐下,见这厮一副漫不经心的做派,越觉气不打一处来。

玄英教那妇人说,要确保取得陆云性命起码得千两黄金。算不算抢钱且不说,就这么个抓阄抓出来的杀手,又亲口承认杀不了陆云,多半是没希望了。

可她还是不肯死心,沉默片刻,又问道:“易轻尘,你武功如何?”

“马马虎虎把吧。”易轻尘信口答道。

“那你杀人得手过吗?”

易轻尘略一颔首。

“你入行几年,接过多少生意?成功过几次?”

易轻尘听到这话,眉心微微一蹙,似在回忆何事,仔细思索半晌,方道:“快三年了,大概每年一两次。得手嘛……好像就一次,还是三年前的事了。”

顾瑶迦正拿起茶壶,想倒杯茶水解渴,一听这话,握着茶壶柄的手倏地一松,只听得“啪”的一声,茶壶摔在一叠碗盘间,直接碎成两半,洒出的茶水瞬间溢满整张桌子。

易轻尘捏着酒壶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向后退开两步。

“你还能在这行混下去,挺不容易啊。”顾瑶迦咬牙切齿。

“是挺不容易。”易轻尘略微颔首。

“你以为我这是在夸你吗?”

“怎么,你没钱雇高手替你杀人,还怨上我了?”易轻尘转头看她,眉梢微微一挑。

不等顾瑶迦回答,他又补上一句:“要是没我这样的人,顾娘子这点银钱,怕是还请不到人接这烫手的生意。”

“少废话,我不管你武功如何,总之现在收了钱,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照做。”顾瑶迦盯住他,心下虽有不满,却也只能强忍着。

“随意。”易轻尘两手一摊,即刻放下酒盏,转身朝雅间外走去,径自走出客栈大门。

没过多久,顾瑶迦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易轻尘!你自己点的单,都不付钱的吗?”

盛夏街头,人影疏疏落落。顾瑶迦本就一肚子火,更是不想在这能晒死人的大白天赶路,直接便找了家客舍住下。

夜深,月影坠落星河,洒下满地银辉。沉沉夜幕,有这朗月清辉照耀,美得如诗如画。

顾瑶迦坐在客房内,将机关鸟和图纸在桌面摆开,嘴里叼着一支狼毫笔,一面磨墨,一面钻研。

顾长平在她小时候,总会拿些工艺较为简单的小型偃甲给她把玩,每每见她玩坏了东西,便会告诉她,再小的偃甲,内里机关构造也极为精密,她若是能完好拆开又拼装回去,那便学会了一半。

可她从来就没好好拆完过一件偃甲,也没做出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顾瑶迦不自觉叹了口气。

她放下笔,拿起那只机关鸟在手中端详,看着一片片栩栩如生,用木头做的羽毛,不得不摇头感叹父亲的手艺实在是精细。

她要是能早点领悟过来便好了。

顾瑶迦对着偃甲鸟拆拆装装,一整宿才弄明白两三块零件,到了凌晨实在熬不住,直接趴在桌上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顾瑶迦被敲门声惊醒。她茫茫然睁开眼,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门扇,正看见易轻尘站在门外。

“这都日上三竿了,你不是着急取陆云的命吗?怎么……”易轻尘画到一半,突然盯住顾瑶迦的脸,嘴唇抿在一块儿,似乎憋着笑。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