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自己创业的过程中,会不会受到他的影响?也会不会有压力,要证明自己?”
姜愫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犀利,不觉暗暗提了一口气。
章榕会道:“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陷阱问题,也是大家经常会产生的偏见。如果我成功,大家会觉得是我父亲在背后操盘;如果我失败,则是我本人能力不行,眼光不好。”
“您现在问的话,我会说我是一个结果论者。只要结果遂心,我并不那么在意别人的评价;如果结果不遂心,我会比别人更早进行自我批评。”
他甚至笑了一下:“当然我还是很期待,来日别人能说一句‘虎父无犬子’。”
他答得得体,姜愫提起的心也缓缓放下来。
一个半小时的采访很快结束。
齐副主编临走时道:“虽然之前章先生表示了不想接受拍摄,但是我们摄像的同事还等在外面。如果您改变主意,我可以向主编争取一下封面和头版。不知您的意思是?”
章榕会礼貌地拒绝:“不好意思,我不是公众人物。”
齐副主编微微可惜,还是很尊重地同他告别。
临别时,姜愫望向他,只是到最后出门,他从头到尾也没特别朝自己看过一眼。
姜愫是P大新闻系才女,大四出来实习,说起来章榕会也是她学长。
她条件优秀,平日里也是颇受追捧的新闻系女神,难得遇到被人从头无视到尾的情况,这令她感觉挫败。
只是姜愫没想到这么快能又再见他。
第二天下午四点,结束又一场访谈以后,姜愫与摄像的男同事匆匆赶到机场值机前往江津参加年度的金融行业峰会。
他们排着队等待托运仪器和行李,队伍前面排了三四个人,不算太多。但是第一位的阿姨好像与工作人员起了争执,队伍一直不往前走。
她探头看一眼前面的情况,一侧头就看到章榕会打着电话,走到旁边的头等舱通道上,把行李箱放了上去。
他不经意地抬眼,与她对上了眼神,皱着眉头似是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好证件放进大衣口袋里,转身就走了。
“发什么呆呢?”她身后的同事推她,姜愫这才发现已经排到了自己,上前两步,把登机牌和证件递了过去。
坐在候机大厅里,她有些晃神,机场的广播循环地在耳边播报:“航班J54396头等舱尚有余票,价格优惠,可至18号登机口咨询工作人员办理升舱手续。谢谢!”
姜愫借口上厕所,转身到了18号登机口问道:“航班J54396升舱多少钱?”
姜愫按照指引走进头等舱休息室,果然,章榕会也在这里。
他坐在靠里的位置,面向巨大的玻璃幕墙看着外面滑行来往的飞机。
他还在打电话,姜愫刻意从他面前路过时,没能吸引他的眼光。
工作这么繁忙吗?她想。
机场广播响起来,章榕会看了一眼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半。
他在电话里问着阿姨:“去医院复查怎么样?”
阿姨说:“医生说恢复得挺好,这几天抽空去把石膏拆掉就可以了。”
他又问:“晚上给她做什么吃?”
“在菜市场买了条鲜鱼,晚上炖个汤,再炒个时蔬。”
“挺好,”章榕会操心得简直停不下来,“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看书?”
阿姨咯咯笑:“路小姐在沙发上坐着听咱们打电话呢。”
“哎呀!您……”电话那头传来她恼羞成怒的气声。
章榕会扶额,也笑了:“那您帮我问问她,我想跟她说两句,可不可以?”
他语罢,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响了响,然后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喂?”
他们又是一个多月没见了,章榕会的心里蓦地一软,试探着问:“我一会儿下飞机八点多了,没处可去。能不能让阿姨给我留点饭?”
电话那头静了静,然后她说:“可以。”
章榕会得了同意,笑意更浓:“嗯,最近做了什么?考试都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还有两门。”
她大概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太过冷漠也不太好,也问他:“你呢?你最近做了什么?”
“我?每天都在喝酒吃饭,考了三场试,交了两篇论文,还参加了一场访谈。”
他几乎概括了离开的整月里自己所有的行踪。
“访谈?”路意浓的重点又变得奇奇怪怪,“那你好厉害,可以从电视上看到你了吗?”
“没有,是一个财经类的报纸。你要是感兴趣,出刊了我可以带给你一份。”
五点多钟,头等舱开始登机,章榕会突然想起来排在自己身后的人是昨天做访谈的副主编的助理。
他已经忘了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