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武安侯杜锐虽是武将出身,却深谙官场迎来送往那一套,不然如何能一跃成为大梁朝的新贵?前些日子太后大寿,他奉上的足足六十担生辰纲把太后奉承得眉开眼笑,皇帝不觉看他越发顺眼,准他带上家小,回京师荣养。

尽管杜锐有些不舍自己发迹的平关城,但他也盼这个通天梯很久了。况且他家女儿貌美,儿子杜胥更是长了张倜傥的好相貌,结上几家好亲事,他们侯府在京中轻易就能立稳脚跟。

当今圣上耳根子软,他只要在京中多多钻营,何愁不更进一步呢?

儿子娶的这个媳妇本来也是要死的,常年累月地下药,她已经活得比预想中长很多了。为此,他甚至还一度起疑,让侍候的嬷嬷检查世子妃有没有把药倒掉。

谁知嬷嬷回禀说,世子妃屋内没有盆栽,屋子各处也都没有任何水渍。药从端进去到空着出来,从未开过窗,连茶桶和痰盂都检查过了,全都没有任何异状。

过了一段时间,世子妃甚至主动提出,让人熬药时把药熬得又浓又少,最好只有一盅那么多。理由是药熬得少才是精华,而且这样可以一下子喝掉,少受点苦。

反正侯府也不是真为了给她治病,药效如何他们并不在乎。武安侯想了想,也觉得药越浓,下在里面的东西就越不容易尝出来。于是当下允了世子妃的要求,自此不再过问了。

近来世子妃身体突然恶化,他更是放心,不过是数着日子罢了。

然而,哪怕他盼着这个儿媳死,也不希望损害到侯府的利益。他们马上就要进京了,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乱子。

仔细琢磨就能发现,整件事中透着蹊跷。首先,这么大的火势不可能是意外,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虽说是爆竹声正好压住火起的声音,但未免过于巧合了;其次,院子中粗使婆子和服侍的人虽不多,也不至于没一个人去门房报信吧?

正沉思着,随衙役而来的仵作似乎发现了什么,战战兢兢地和师爷递了话。师爷的神情当即难看至极,疾步走到杜锐面前,沉声回禀道:“禀侯爷,院中尸首共四人,堂屋主卧方位一人,两侧厢房各一人,耳房一人。起火前,四人均已身亡。”

此刻杜胥再蠢也明白过来,一定是折荣那贱人行凶纵火,毁他宝贝。想起世子妃贴身的那些名家字画,他又痛又急,当即就要下令追捕。

谁知武安侯杜锐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精芒,按住冲动的儿子,又看向师爷:“堂屋主卧那人,真是世子妃?”

师爷忍不住道:“辨认不出本来面目了,但仵作说出的身高体貌,都和世子妃一般无二。而且还找到了世子妃的翡翠首饰,拿给夫人辨认过了,确是世子妃的不假。”

武安侯微微皱眉:“翡翠首饰?”

师爷低眉垂目:“是,有头上的簪子、挑心,还有手上的镯子。”

武安侯想起,每次后院那些妇人理妆,往往都是一天换几套头面,却不太换镯子的。心中的疑虑消去了一些。

可他仍不太放心,只好命令府尹全城搜查,重点在客栈和酒楼,盘查昨天晚间之后出现的年纪十七八岁,身着素雅,独身的貌美女子。

昨天是元宵节,人们皆是三五成群,极少有年轻女子独自出行,应该不难找才对。

杜胥到现在还没明白父亲的疑虑,不解地问道:“父亲为何不让人拿了那折荣的画像找过去,那贱人必定逃不出城!”

杜锐面沉似水,没有回答。拿着画像去搜,岂不是把侯府的脸面踩在地上?失火可以说是意外,世子妃命不久矣也是人人都知道的,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可要是有人纵火的事闹大了,那就是天大的丑闻。

他们马上要进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不能在这时候掀出风浪。如果跑的真是折荣,她一个逃奴没有户籍没有身份,证明不了什么。可如果跑的那个人不是折荣,而是......杜锐的面皮抖了抖,手紧紧握住了佩剑的刀柄。

武安侯府封城的举动,一下引起了百姓的不满。元宵节后大家都急着回家休息,一时间小商贩们的驴车挤挤挨挨,孩子的嚎哭声,男人的叫骂声,还有女人们担忧的窃窃私语,城门口乱成一团。

侯府究竟也不敢做得太过,府内的家丁跟着守门兵卫辨认过去,凡是老人孩子,中年男女都给予放行,唯独留下年轻的男女不许出城。而平关城内穿梭着衙役和家丁组成的小队,每个小队配一个婆子。凡是在酒楼客栈的年轻女子,都被跟着的婆子们验看了一遍。

这些女子自然不情愿,可来人是武安侯府的下人,她们得罪不起。而且验看的是婆子,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于是她们不情不愿地或揭面纱,或取下帷帽。验看之后,婆子们会送上些许银钱压惊。当然,所有这些都仅限于普通平民,那些同样有身份的人家,武安侯府也不敢得罪。

见了这一幕的孙杰颇为唏嘘,回身毕恭毕敬地对傅惊梅说:“东家,我看一时半会这城门是不会开了,但咱们和衙役也都熟,想出去应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