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无言(六)(1 / 3)

“唰”的一声,细线捆着的蠃鱼被提上了岸,岑小眉身后背着只小竹筐,喜滋滋地把蠃鱼捡起来扔了进去。

没见过捉灵兽还带鱼篓子的。

小竹筐里面林林总总装了三四条蠃鱼,看起来分量不轻。

岑小眉擦干净手,捏着张符咒比比划划,真心实意地说道:“十一,你好厉害。”

易渡桥轻飘飘地瞥她一眼:“你也可以。”

闻言,岑小眉立即摇头似拨浪鼓:“不了不了,有你和哥哥保护我就行了。”

她补充道,“我要那么高的修为做什么,反正等这几年熬完了我就能下山回家去,估计我爹娘也变不了什么样子。我想吃我娘做的小元子了。”

她这话十足孩子心性,易渡桥本想一笑置之,却隐隐约约地从久远的记忆里扒拉出来了点片段。

往日里,易夫人也很会做小元子。

瓷碗里盛着白白软软的糯米小团,泡在糖水里,咬下去能尝到香甜的红豆沙。

易渡桥敛下目光。

她记不得娘做的红豆沙是什么味了。

在红豆沙模糊不清的余味里,她甩出两张符咒,抓鱼赶路两不耽误。

岑小眉狗腿地跟着她的脚步,一跑一颠,看样子恨不得替她抱住的大腿捏脸捶背。

就在接近蠃鱼源头的时候,易渡桥的直觉一动。

筑基修士的灵感准头还不错,她伸出手,拦下了岑小眉。岑小眉心领神会,立刻闭上了嘴,探头探脑地往河边看。

一看不得了,岑小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拼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无声地向易渡桥做了个口型。

那是我哥!

此时,一个奄奄一息的修士躺在了河边,身下压着堆枯枝烂叶。

正是孙文埋天元的地方。

他浑身是血,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血液沿着脸往下流,把整张脸都抹得乌七八糟,唯有一双眼睛不肯闭上,死死盯着孙文站立的方向。

要不是血脉相连,岑小眉差点没认出来那是岑砚。

在她心里,岑砚一直都是个极其靠谱的哥哥,靠谱过了头,成了种独属于她的严厉,总老气横秋地让她背书。她要是被欺负了,也是岑砚去帮她出头。

只要哥哥在,谁也别想欺负她。

可是他为什么躺在地上了?

岑小眉呆愣愣地想:那可是岑砚岑止戈,是几十年来唯一的天等灵骨,是她岑小眉的哥哥。

原来哥哥也会受伤啊。

她眼眶一红,就想冲出去,被易渡桥死死地握住了手腕。

“别去。”

易渡桥压低声音,“那是换骨阵,你去了最多给人送道菜。”

还是道成色不错的地等灵骨。

成色不错的岑小眉惶然地用眼神询问“换骨阵是什么”。

易渡桥:“……”

小看她了。

“邪修苦于求道,几百年以来凭着偷师的一点技艺,创造出了套属于民间邪修的法诀,换骨阵就是其中的一种。具体由来等你回山上翻书看去,藏经塔第三层左数第二个书柜上有。换骨阵启动后,布阵者与入阵人的灵骨会对调。”

易渡桥自嘲地笑了笑,“仙门弟子最多就愁个早课起不来床,哪像邪修,好容易练气入道,还要千方百计地讨生路。”

岑小眉听着有些奇怪,却没时间顾及这些:“所以孙师兄要和我哥换灵骨?”

她想起来了,大选时岑砚曾经和她说过,孙文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岑小眉倒抽一口凉气。

半晌,她抖着声音问:“那我哥……”

大抵是不敢问了,她没问完就住了嘴。

易渡桥仿佛能听见她心里在想什么,镇定道:“没换,别急。”

岑小眉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还没来得及歇上一时半刻,又吊了起来。

易渡桥遂适时道:“我能救。”

有时候,岑小眉会觉得易渡桥实在是太平静了些。她看不明白易渡桥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像没有事情能真切地扰到她的心绪,正合了那句磐石无转移。

但岑小眉不在乎这个。她喜欢易渡桥这个朋友,易渡桥也为她好,深究这些做什么呢?给她平添烦恼吗?

岑小眉想问她能帮上点什么,却被一只手摸上了头顶,呼噜两把毛:“待在这。”

她一个练气初期,帮不上忙。

小舟想要逆水而上,也得有足够的本事才行。

易渡桥含着匿影珠,无声无息地走向大阵。自从山鬼被封进了断月崖,换骨阵成了禁术,许多年未曾出现过了。

她也曾下令,鬼修不得修习此等不义之术。虽然目前看来她这个鬼尊的话就没人听过,活像个吉祥物。

她走进了阵法里,没穿那身俗套得十分扎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