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微温(1 / 2)

唐婳睁开眼,头顶是熟悉的纱帐,头隐隐作痛,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劈里啪啦——”

院外的阵阵响动扰人清梦,唐婳拥被坐起,半睁的眼看向窗外,纱窗外的天正擦亮。蒙上耳朵,唐婳直挺挺倒下,顺手将被子拉高盖住头顶。

被子上沾染了酒味,唐婳全当闻不见,迷糊中又要梦周公,脑中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她一下子瞌睡全无。

午后内室,酒醉的女子陷在高大男子的怀里,两相依偎,交颈缠绵。

唐婳颤抖着拉下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完整,放心之余后知后觉发现腰腿有些酸痛,她又惊恐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子。

阿飞端着白粥走进内室,正看到唐婳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上上下下检查身子,他停住脚步忍笑观望。

见她垂下脑袋沉沉思索,似乎没想出个所以然,阿飞忍不住笑出声:“小糖人,你可是记起些什么了?”

小糖人?

唐婳呆呆看着半撩门帘处的阿飞,心底升起丝丝甜腻的恶寒,空落落的胃中生起一阵绞痛,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靛青色门帘猛地放下,阿飞一个箭步冲上来,放下白粥,倒了一杯水递到唐婳面前。唐婳口中苦涩,抓着他的手喝完了一小杯水才止住干呕。

“你怎么在这?”

唐婳问完自知失言,脑中清晰地回忆起午后的画面,此刻,画面中的人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息,她默默地往床里挪了挪。

阿飞端起手边的白粥轻轻拨弄,感觉手心的碗没有方才烫手,他舀起一勺白粥凑到唐婳嘴边。

唐婳稍显嫌弃地打量一眼白粥,转向眼前清晰放大的俊脸,脸色稍缓,她忍不住盯着阿飞的薄唇、□□的下巴和滚动的喉结。

感受到唐婳的视线,一丝酥麻自心底升起,小溪入江河一般传至四肢百骸,阿飞颤抖着搁下手边的瓷碗,一手匆忙遮住唐婳的双眼,一手将一勺白粥塞进她嘴里。

“你这女子怎得如此不知羞!”

唐婳顾不上眼前人的恼怒,嘴里塞满了白粥,她咂摸出了淡淡的香甜,可惜少了一把咸菜或萝卜干。

拉下阿飞的手,唐婳撅嘴委屈兮兮道:“就光喝白粥啊!”

软绵绵的嗓唤起了阿飞的愧疚,他在屋外灶台忙活时时辰尚早,眼见一些小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想来城内的早点铺子也是样样齐全,但他偏没想起去买几样甜豆饼、炸果子。

阿飞将瓷碗塞到唐婳手里,起身道:“且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唐婳刚想叫住,眼前人早如一阵风般退去不见踪影,只余她定定看着手里的碗。她想着早点铺子上的肉饼甜糕,肚子“咕”一声空响,她端起勺又喝了一口白粥,白粥微温,尚能得个半饱,等阿飞回来,这顿早饭才算齐全。

窗外天光大亮,唐婳猛然想起今日是草市开市的日子,她竟忘了!

眼看时辰不早,唐婳跳下床简单洗漱,将那半碗白粥扒拉完,留了纸条,推着糖画车匆匆出门。

唐婳来到草市时,拥挤的铺子占了道路,她的糖画推车险些推不进去,好在有张三和一众兄弟帮她推到柳树下。

柳树底下盘根错节,破土而出的一部分树跟约有半丈长,恰能坐下两三人。阿车坐在树根下,已经等候唐婳多时了。

“你怎么才来!”

阿车看到唐婳,星亮的眼中光华正盛,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包肉饼,招手示意唐婳在他身边坐下。

素日早晨没什么人光顾她的铺子,唐婳支好铺子便坐在阿车身旁,欣喜接过他手中的肉饼,肉饼的香味勾起了她未满足的馋虫。

咬一口肉饼,鲜肉在在嘴里滋滋冒油,饼的面香在最后一口时才显现出来,余味悠长。

啃完了饼,唐婳才想起阿车来的目的,催促他:“今日有什么新鲜事?”

两腮微鼓,阿车细细咽下嘴里的饼,拣了最重要的事告诉唐婳。

昨夜,有人看见蒙府的两位将军踏马进宫,行至宫门,两人下马,其中一人撕开背上的衣裳,袒露后背,覆上荆条踏入巍峨宫门。

当时,夜色微暗,深长宫道旁的宫灯照得宫门处灯火重重,很多人都看清了,背荆条的男子似是蒙毅大人。

唐婳猜应是为了昨日宴会上的事,只是不知道后续如何。

辰时正,皇城宣政殿内响起一声细长的“退朝”,大臣静候公子扶苏离去才结伴走出殿外。

蒙毅颤巍巍跨出殿外,早有三五同僚候着恭贺:“恭喜蒙大人入内阁,蒙大人实乃公子心腹,为我等马首是瞻。”

蒙毅撩袍回礼,几人从白玉御道两侧走下台阶,天光正好,只是他内心沉重。

昨夜,他将配剑擦拭完,恰逢兄长回府,他准备进入皇城向公子负荆请罪,原是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奈何兄长偏要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