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1 / 3)

宋玉离开了,可是他的话却在唐婳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夜半静谧时,那颗种子悄悄萌发,隐秘的思绪一发不可收拾地破土而出。

若是公子扶苏执笔?

公子扶苏的手纤长白净,只是指腹粗糙,但无损它的赏心悦目,那日漫天飞雪,唐婳握着的他的手,合该如冷月一般微凉,却出奇地感受到了掌心的温热。

唐婳伸出手,铜灯将她掌心的纹路映照得晕红一片,肌肤下的青线看不明显,只有绕指时能看到青线微微搏动,她似乎还在哪见过此等景象,不久前,扶苏执笔在她的脸上画上一株桃夭,收笔时凸起的青筋搏动,便似这般。

也许是靠着铜灯略近了几分,唐婳渐渐感觉到指尖灼热,一股热流酥酥麻麻从指尖蔓延向上,她惊诧地收回手,再看桌上残留的纸笔,心中竟有些烦闷,随手将纸张收起压在箱底,似乎看不到便不会有无端的思绪。

“姑娘,宋大人画的那幅画可是朝廷要犯?”

宋玉已经离开了一会,而面果与花糕两个小丫头似乎刚刚反应过来,毕竟宋玉一番试探后便是昏话连珠,两个小丫头又俱又忧,只怕听到些不该听的,恨不得缩到墙角。

唐婳安抚道:“无事,宋大人是为朝廷除要害,你们不用惊惧,若是能捉到要犯,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想来宋大人不会吝惜赏赐。”

提到赏赐,面果与花糕瞪大双眼,相视中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闪闪金光。

事实证明,唐婳猜得没错,日出东方,画着雾笑的纸张贴满了上郡的大街小巷,往来行人将几张画像围得水泄不通。吸引人的不只是高额赏金,还有纸上不多见的美人。

然而,一连几日,竟无人揭榜,似乎注定这高额赏金与美人可遇而不可求。消息传到养心殿,公子扶苏正批着手上的奏折,其中一篇洋洋洒洒大段文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自从朝廷大换血后,地方吏治也在他明升暗降、遣退闲官之后得到肃清,各种改变最直观的便是,地方奏折大都言简意赅,甚少有长篇大论。

“子渊,这......西河新任的大啬夫实乃妙人,此人总结往年夏末黄河水位,将这新水位预警以及防洪方法记录在册,此法甚妙,往年此时各地秋雨连绵,这一册不若及时雨也。”

扶苏摊开奏折,提笔在奏折显眼处上留下一行朱红小字,打算明日朝会奏议,至于高额悬赏的刺客他似乎并不在意。

扶苏将披红的奏折推近,那洋洋洒洒的文字就在宋玉眼下,他随意一瞥便知悉大半,忽然,他定睛一看,心中有了主意。

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相生相克,就如这水,既能冲刷污泥腐叶乃至湮灭一切,亦能将埋藏于深处的罕物席卷到地面。

“刑大人这篇奏折确实精妙,臣受益匪浅,臣还需前往大理寺和县尉府邸讨教,先行告退。”

宋玉转身欲退,却被扶苏叫住:“子渊......”

宋玉面对扶苏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猜到他将要说的话,提议道:“公子何不亲自前往天牢探望唐姑娘?”

隐秘的心事被戳中,扶苏面不改色将摊开的奏折合上,随手抛到宋玉怀中:“子渊,孤是想说,明日早朝奏议防洪之事,可不要叫孤失望。”

宋玉怀揣着奏折离开,养心殿的侍从已经司空见惯,从来,宋大人进出养心殿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如今只是揣着一本奏折离开,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宋玉走后,扶苏凝望着未干透的朱砂御笔怔然出神,随侍的邵丽福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依老奴之见,宋大人所言并非无理,公子何不去天牢,也好督察东厂办事。”

扶苏眉眼微皱,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寻常模样,整个人疏淡如梅,漫不经心地命人撤了朱砂,随后走出养心殿。

片刻后,扶苏在东殿门外驻足,一墙之隔,红粉木芙蓉自墙根爬上青瓦,院内一片安宁祥和,谁能想到安宁深处蕴藏着一片血腥之地,扶苏微不可闻地轻叹,步子一转竟是去了西殿习武场。

习武场管事太监照例上了几个新人给公子陪练,这一次走上前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武将,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十分英武。

经历战场,再加上与蒙恬经年累月的相处,扶苏早不是从前策马拉弓、挽剑如花的贵公子,一招一式带着蒙家军的凌厉,面对眼前人,扶苏紧紧抓住武将的胳膊,却被轻易甩出,他腾空而起,越过武将头顶轻盈落下,而后便是一个滑铲,迅速出拳。

习武场中,魁梧如山的武将与身似飞鸿的公子你来我往,到了最后,两人似乎都抛弃了技巧,实打实地肉搏,汗水洇湿了扶苏的长衫,微风吹过,一阵凉意从后背生出,面对气喘吁吁的来人,他抬手叫停。

武将脱了长衫,露出孔武有力的身躯,也许是被突然叫停,他眼中的煞意未消,却不敢上前。

扶苏讶然,感受到对面的一腔战意,他索性也脱了长衫,结实的肌肉暴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