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府,但唤主人(3 / 4)

萧青方缓了步伐,亦有些失神,“我怕那时所述有所遗漏。”

“临走时卫君之嘱整一个时辰,大至出行,细至茶饭,我等主仆相敬,想来并无遗漏。”

萧青失语片刻,他早已嘱托入微,可还是放心不下,“不知这一年来,主人可有什么变故。”

“除了卫君离开,也没有什么变故。”官家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怎的,故人的关怀让他好生难回答。

待入内院,萧青遇公孙冥火急火燎而来,二人迎面相逢,倒显局促,互相行了一礼便叫管家去通报了。待管家出来时,就叫了二人入内。

书房之内正是笔墨难为,苍婧着了白衫,书字间眉目阴沉,她青丝未梳,胭脂未着,手下之笔已颇乱。

“公孙冥,孙氏如何了?”

“侍医诊断,是染上了和孙府一样的毒。”

“去看看吧。”她抬头间见到了萧青,一时满目凉彻,此道故人却势必成了陌路人。一个是现今的卫君,一个是苍祝安插于府内的眼睛,在今日齐聚,恐是苍祝有所忧虑吧。

萧青见她神色有异,急也解释道,“是陛下不便前来,叫我来此看望主人……”他脱口而出,却也忘了,她已不是他的主人,“是公主是否安好。”

手中笔落,恍若一声拍案,她苦涩一笑,“本宫很好,不过孙氏倒是不好。”

萧青仍欲言明些什么,但发觉口舌之辩已是徒劳。王全所说入世,莫过于就是指这个吧。

孙氏被关押在府邸最为严密的地牢中,黑沉沉的屋子迎面透着恶臭,地上有一摊黄褐的水,散着恶臭。孙氏便瘫倒在其上浑身发憷,已不能自制,口中大喊着,“不是我害的,不要过来!”

她的双手留着血,糊在脸上,也把一张脸毁了大半,蓬头垢面地趴在地上,已经不成了人样。离她不远之处是粉碎的书信,上头有些字迹,苍婧走进一看,是有人与孙氏的书信。

“正是此信上布满了毒物。”公孙旻道。

“孙氏关押于此,竟还有人能将书信给她。”苍婧震愕。

公孙旻着是难堪,又道, “百里侍医诊断此毒是以荨麻,雷公藤还有毒虫相配,沾上异痒无比,皮肉生疮,不出七日而亡,若是服之,毒攻心而愈疮,却使五脏衰竭,其后浑身腐烂,一日便可致死。此毒不是寻常毒物,应是巫士所为。”

“巫士!”苍婧扬眼扫过公孙旻,他面色十分平静,只是转身间长剑映射一道寒光,剑穿破孙氏的肩领,整个人被生生拽起。

孙氏惊恐地挣扎,黑亮的眼珠疯狂转动,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鬼,鬼!”

“说,到底见过何人!”公孙旻呵道。

孙氏痉挛般地一吓,半跪在地,半言不能说出。

苍婧冷冷一望,“孙氏,此人莫不是本宫熟知之人。想那日陛下前来也是他来通报你,故你便说是本宫指使的你。”

刹时,一片死寂,孙氏垂着眼形同死尸,唯有四肢乱颤,乱发迷离。忽的,她握住肩上的刀刃,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血顺着刀刃潺潺流下,“不是我要害你,是皇后。”

“皇后向来恨本宫入骨,不过她还没这心思敢动本宫,”苍婧凤眼扬起宛若利剑,“区区贱妇,若再执迷不悟,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你们逼死我,我也要你们陪葬!” 话音刚落,孙氏发疯似地朝苍婧扑来。

尚未待她反应过来,一身影便挡在她身前,将她揽入了怀中。那气息正是别了一年的人,他是那么快地来到身边,仍像往昔在她身旁肆意纵剑,那样熟悉。

只闻剑音嘶鸣,利刃已横于孙氏脖上。

“既然找死,不若成全了她,”这仿佛又不是昔日温润的萧青,他目若寒星,言辞冷冽。苍婧紧抓了萧青的臂膀,他垂下的双眸正是暖烈,“主人认为如何。”

他恍然意识到他又叫错了。他仍然改不了口,不如作罢了。

苍婧也未再想纠正他,只是稍愣,诧异他与往日的不同。

“也好,省得本宫再费心劳神。”苍婧唇畔勾出缥缈浮笑。

只待萧青的剑微旋之刻,公孙旻一脚踢开了孙氏,执手一挥道,“公主,不能杀她!”

孙氏攀爬着蜷缩入角落,“对,你不能杀我!只有我知道皇后给我的东西在哪儿,你要的不就是那些证据吗。”

实然,苍婧费了那么多时日,就是要那些叫皇后和太皇太后无可辩驳的证据。

活人总爱扯些推脱的怪谈,死物无声却可叫活人无言。更者,有公孙旻看管孙氏,倒不能损她半分,落下是非。

如此,苍婧倒也奈孙氏不得,萧青这一剑,苍婧倒也觉破了局,便顺水推舟,“你所谓的证据已经让本宫没有耐心了。”

“公主不可。”

公孙旻上前焦急一挡,此时萧青顺势抵住他的肩,低声道,“不必心急,暂且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