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谷有声(2)(2 / 3)

上阳宫阙春秋词 韫秀 1886 字 12个月前

和谷应。恽良无可奈何着过半晌就打一下马催促前进,一边暗地里念叨:那弹琵琶的人,你弹完这首就不要再弹了,等我们到了远眺亭再弹吧!要不,我这位殿下指不定搞个什么花样来。

那弹弹琵琶的人似乎听到了恽良的求告,果然一曲完毕,未再弹起。陈鉴也断了萧音,却是满面欢喜和期待,“等会完李垣兄,我一定寻找到那琵琶人。”

千鄣山远眺亭坐落在闻名天下的伉俪潭的山崖上,当初建造时主要是便于禁军登高放哨巡安,后来天下太平,百姓几乎路不拾遗,远眺亭便失去了放哨的功能,现在主要用于皇室贵族登高观景,正对着远眺亭的是万川直下的伉俪潭瀑布,于是周围增加了两条宽阔的青石甬道,以便于车马往来。

李垣早已一个人独自坐在远眺亭中央石凳上,斜靠着石台举着酒壶饮得正酣,一双醉眼惺忪地望着白带喧哗、清泉漾漾的伉俪潭瀑布游离不定。

远远瞧见陈鉴和恽良打马上来,待他们到了远眺亭下面,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抬起手臂,双手合拢,垂首弯背拜下,“草民见过楚王殿下!”

“快免了!我说过日后相见不须多礼,李垣兄又忘记了么?——你知我素来也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又难得见你一面,更不须那些虚礼了。”陈鉴朝李垣挥着手,抬跨下马,随即将马鞭朝恽良头顶上直直地扔了过去,接着迈开腿脚三步作两步登上了远眺亭。

李垣这才抬首仔仔细细看了看陈鉴,赞道:“殿下形容俊彦,越发风流倜傥!”

“李垣兄又在赞我好皮囊,当真我只剩下这身皮囊了。”陈鉴自嘲。

“我说此话恰是真心,殿下的容貌遗传娘娘,又有圣上的威严和龙脉。本朝若要选美男子,非殿下莫属。”

恽良暗暗白良李垣一眼,只觉心底泛呕。陈鉴大笑道:“李垣兄此话差矣!若论美男子,我的七哥容颜可比潘安。”

“七殿下?——殿下这样说,我真想一睹真容。”

“七哥与我情深义笃,你真想见,等我安排你去见一见。”

“如此,我就等殿下的安排了。”李垣笑呵呵地应答,不轻易瞥见一旁的恽良朝自己投来几分厌恶的眼神,朦胧中想起前些日子曾醉酒后是恽良送他回到驿馆,那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可见恽良很不喜欢他。他也不恼,却笑眯眯地朝恽良点点头,气得恽良咬牙切齿。

他二人这一来二去的互动,陈鉴也看在眼里,并未当作一回事,只一弯身坐到石凳上,垂着眼皮道:“李垣兄何时去了古元寺听淳于彦法师讲禅?”又瞥见眼头的石台上有部钟绍京的《灵飞经》,突然心里一动,“早知我也去听听。”

李垣面露惭愧,叹声道:“淳于法师是当今陛下钦定的禅师,我还未有资格去古元寺听他讲禅,上次有幸聆听,还是托殿下的福。这本《灵飞经》是我五年前做抄手时私自留下的,平日里闲暇时就研磨研磨,好过虚度光阴。”

陈鉴听出他话里的失落和隐晦,深知他羞于谈论过去迫于生计,只得凭借自己多年苦练而成的一点薄技为人抄经糊口的经历。他生于帝王家,体会不到此等苦楚,更没有放在心上,只道:“听说在抄写经文时,需有恭虔之心,心无杂念,心平气和,神智宁静,才能完全进入状态,甚至契入玄妙的境界,才能将一本本经书抄录得出神入化。你有此经历实属难得。”

李垣听了这些话,明白陈鉴在宽慰自己,心下着实感激。

李垣的故籍在本朝东域渤湖郡,本生在一个簪缨世家,后来父亲早逝家道便中落了。他为了生计在市井混过一段日子,很小就体会到世态炎凉,也学会了专营取巧,好在家中还留有一些薄产良田够他度日,他便常常混入一些私塾旁听,慢慢学得一些文章字句,习练出一手好字。少时就对外宣称自己胸怀大志,今时躬耕自给、含贫苦读,只为有一日功成名就,丹诏槐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惜命运多舛,且性格过于放诞,又好饮酒,讲话常常口无遮拦,得罪不少人,一直怀才不遇,心里非常郁闷,便变卖家里薄产开始四处游荡,拮据时就一边做些帮人书写信笺、抄录经文的活计度日,一边寻找机会谋划仕途。曾千方百计混入了京都上阳和越州官宦之家做起门客,起先那些人家听他谈古论今口若悬河,又对四书五经烂熟于心、诗文字句也很特出,便留在家中做学馆先生教儿孙。谁知过了三五日,有学生批评说他自称儒门,却喜欢说些怪力乱神的话来混淆视听、污没少年孩童,不久就被人家赶了出去。直到今日仍在外漂泊,如今年过三十五,还孑然一身,居无定所。

此次来京都上阳是应陈鉴的邀请。一年前两人在灵州与陈鉴相遇,陈鉴当街被两个地痞无赖拦着索要钱财的时候,李垣仗着酒单胆上前劝阻行凶。陈鉴原不把这些游民放在眼里,正要执剑吓唬哪些人,却见李垣一个文弱书生为他打抱不平,心里诧异也很感动,打探出他在灵州长居,待召集灵州刺史派人抓起那些地痞无赖后,便请李垣道长春湖畔饮酒,这几番聚饮闲话,两人感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