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砗磲珠碎(1)(1 / 3)

上阳宫阙春秋词 韫秀 2006 字 11个月前

皇帝驾临离宫已九月余。不久,产后留京调理身体的王天姿,带着半岁的秦王昭也来到离宫。为此,少府监李秉成令各地转运使,将供贡品通过澭水河运抵越州离宫,于是很多人以为皇帝又要长期滞留越州了。

从年初,就有大臣上书建言皇帝回京,毕竟这次离京时间超出预计,国都长期无君不妥。近日,又有几位大臣急了,再次上疏建言返京,奏疏里隐隐含带对后宫的不满,尤其提到离宫中出现猜枚行令、铺摆集市等作乐的市井之态。

那些奏疏按照惯例被送到中书省。袁辅政看了,嗤笑道:“这些庸才只知‘臣昧死言’、‘稽首以闻’,满腹私念,惦记京都那点家舍、妻子儿女,忘记奏疏是用来陈政事,献典仪,上急变,劾愆谬,岂是他们用来发牢骚的?还对贵妃娘娘薄言诋毁——简直尊卑不分,愚不可及!”

说完,便让中书舍人直接扣下奏疏。奏疏留中不呈报御前是从袁辅政掌管中书省之后,起先有人不习惯,甚至报到皇帝那里,皇帝以为留置的奏疏多半是细微小事,直言中书省可不报裁断,后来慢慢习惯也无人再置噱了。

只说从去年底,京畿一带就无雨雪降临,去年秋后鄣朝西南方大片土地干旱,到春开有大批流民朝黔州、陇州涌来,皇帝连下旨令各地官衙开仓救济。

那些流民原居住在丘林地带,数十年的安逸,丰食足衣,过惯了自给自足、无忧无虑的日子,本性纯良亦好施舍,然而在流亡的路上,为了争抢食物丢了往日的谦恭简德,不免起了争执。好不容易到了黔、陇二州,看到天子脚下的人过得比自己还要好,不免心存羡慕和抱怨。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粮库告急,增加了地方压力,府衙里外、大街小巷全是在谈说流民为了吃食打架斗殴的事,那些流民还砍人,一时间黔州、陇州百姓看到流民就排挤,并纷纷呼吁朝廷将这群人遣散。

这种排外情绪愈演愈烈,流民又不肯离开,只说官府当谨记旨意善待他们,大有民要闹事的架势。府衙主事害怕被皇帝追责治安不力之罪,也不敢对这些流民大动手脚,于是双方闹了很久也为未见成效。有官吏提出减少粥棚,只待他们无食可盼就会自觉离开。谁知那些流民还很彪悍,没了吃的就开始抢,终于出现了几起殴打致死的事件。黔州刺史害怕事态再生变,只好飞马快书到京兆府尹府邸请求援助。

郭东定接到书信,说了一句“天灾误国”,便写了一封奏章准备于翌日送往越州离宫。当晚,他不放心又拿着这封奏章反复看了几遍,左右思量权衡,终是没有发出去。次日便入“南衙”九寺五监衙署见中书侍郎朱恒,陈说灾情和斗殴事件。

朱恒原是夷莱人,随父踏入中原那年才过舞勺,朱父到了中原就不肯离去,朱恒也接受中原师傅教导,对中原非常喜欢,为此父子二人决定在中原定居。因朱父结蓄家资颇丰,为朱恒聘得良师,朱恒到舞象之年参加科举,考得前二甲第五名。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就到吏部任正四品上右侍郎,后为正三品中书侍郎,为中书令副手,兼掌外册四夷受表。

他只求做一名好官,处处行事有条不紊,恰好皇帝为了显示皇恩浩荡,对他没少赞赏和褒奖。他也有报效鄣朝的一腔热情,于是对皇帝这两年来的怠政十分忧心。听完郭东定的陈述,他先默不言声,最后许诺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呈报陛下。”

隔了一日,不待召策马自请到越州离宫,入越政阁,请求觐见皇帝,义愤填膺之际谈起被扣押的奏疏。

皇帝看了看他书生意气样,笑了笑:“实则是朕让中书令扣下的。你是外邦人,朕许你为官,你做好本职就行。至于流民,朕会让户部安置妥当。”

朱恒听完皇帝的话,大感意外,思来想去也觉得本在意料中,不由大失所望,独自一人闷闷离开。

这事自然逃不过袁辅政的监视。此后再有奏报西南流民滞留京郊闹事的,继续扣留阻塞上听,为此外界都以为户部怠政才拖而不决,便把一腔怨气喷向户部。袁辅政怕朱恒继续留在京都与京兆尹府来往对自己不利,便找了个借口不让朱恒回京。

当日,銮驾抵达越州后,袁辅政就对被皇帝留置在京的朱恒格外防备,曾冷冷底对心腹下属说道:“朱恒不守本分,平日上表上腻了,也学御史台写起奏疏啦!竟背后向陛下举报老夫。陛下这般纵容他,还不是为了显扬爱护外邦之心。老夫自会顺从陛下的心意,此次不予追究,但日后若再有此等情况发生,老夫绝不心慈手软。”

那些心腹知道袁辅政的脾性,一笑二冷三念叨,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九曲回肠一捣鼓,必是打定主意要惩治人了。且刚刚过去的明州太守赵寥林拟揭发袁辅政罪状二十余条,被他指使御史台以妖言逮捕杖杀,闹得很多官员心里发慌。都知道他常收买嫔妃、宦官探得皇帝动静,迎抬意旨,因而获得信任,这样的人,如何不使人心惊胆颤,于是谁也不敢为朱恒好言几句。

朱恒何等聪明,他在中原二十多年,又不想回盘踞海上、山瘠地贫、地震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