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3)

江怀筝定睛看去。

眼前这张脸她曾见过的——就在前不久,此人尸身被她亲手送进棺木中,合起棺盖,打上寿钉,停在她屋内。

是张岳!

怎么会是张岳?

明明是她亲手合上的棺盖。

就算回魂,他怎么可能从打好寿钉的棺中爬出?

来不及细想,江怀筝本能地后退半步,手腕翻转间,将一纸黄符打在他眉心。

此事诡异,只能暂且将他定住,再行打算。

张岳来不及反抗,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定在原处。

“江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江怀筝掏出匕首,贴在他胸口处:“张岳?”

“是我。”

“你怎知我姓江?”

她与他素不相识,他却知道她是谁,着实可疑。

江怀筝手下稍用力了些:“说话。”

张岳僵硬地眨了下眼皮,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是你亲手将我放入木棺,我记得你。”

“你如何自棺中爬出?”

“我……”他停住话头,似在回忆,“我没有……”

“我没有从棺里爬出来……”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此?”江怀筝盯着他,“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是啊……”

“我已经死了……我为何还在这里?”

张岳好像神智受损一般,只会顺着江怀筝的话说下去。

江怀筝皱眉打量他。

面无人色,嘴唇惨白,眼神空洞,实在不像是一个活人。

灶房内暖意阵阵,他颈上却裹着玄色粗布。

江怀筝问道:“你冷吗?”

“不冷。”

“既如此,为何要用粗布裹住脖子?”

张岳转动眼珠,微低下头。

江怀筝神色一变,立时同他拉开些距离。

她眼睁睁看着他抬手将那块玄色粗布揭下,露出四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伤处殷红,却没有血流出。

而眉心那纸黄符,依旧稳稳贴在原处。

张岳手里攥着粗布,看向后退数步几乎要撞上身后那口大锅的江怀筝,愣愣道:“江姑娘?”

他抬起闲着的另一只手,想要拉她一把。

“别动!”江怀筝喝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按说世间一切阴邪之物都会惧怕道门符箓,管他是诈尸还是还魂,眉心被贴上这么一纸黄符,便会被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然而眼前这位,非但能低下头,还能抬手,甚至朝她这边走来。

道门符箓于他而言竟是不起任何作用。

张岳收回手,没再靠近她。

他僵硬道:“我是张岳。”

又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怀筝百思不得其解。

“你就站在那儿站好。”她举着匕首指向他,“我且问你,你父母去了何处?”

张岳乖乖站着,答道:“我不知……”

“家中只你一人吗?你煮这么一锅汤是给谁喝的?”

“我煮汤、煮汤……”张岳脸上竟然出现一抹慌张,“对了,汤、汤是煮给幺幺的,幺幺还在房里,幺幺还饿着……”

“什么?!”

江怀筝猛地靠近他,逼问道:“陈幺幺现在何处?!”

张岳抬手指向旁屋。

江怀筝立时冲出灶房。

张岳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迷茫道:“可是,幺幺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旁侧屋门大开着,其内空无一人。

正对门的墙上贴了喜字,榻上红绸高挂。墙前案上,燃着的龙凤喜烛将整间屋子照得喜气洋洋。

烛火跳动,忽明忽暗。

虽是喜景,江怀筝却莫名觉着瘆人。

她踏入屋内,目光被桌上的长钉和针线吸引。

钉身长约七寸,通体暗红。烛光映照下,钉尖泛着寒光。

旁边榻上有人躺过的痕迹。

江怀筝伸手摸了摸被褥,尚温热。

她拿起一枚长钉,喊道:“张岳!你过来!”

张岳闻声,挪步至她身侧,亦看见了她手中那枚长钉。

“这是何物?”江怀筝将长钉举到他眼前,“还有,陈幺幺去了哪里?”

张岳木然环顾四周:“幺幺呢?”

江怀筝语气中透着凉意:“我问你呢。”

张岳抬手接过长钉,忽然愣在原处,双眼逐渐瞪大,直勾勾地盯着床榻,好像看见了极其骇人之景象。

“你看见什么了?”

江怀筝顺他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