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拒之门外(1 / 2)

话说另一边,阿捡从破庙回去后,倒不是真把小尾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杂事颇多,一时间脱不开身。

瑞安城的花销可实在比在英招山的时候贵多了,阿捡和师父已经选了最便宜的客栈住,日常用食也基本是阿捡出门讨要的。但是这样住了几日,师兄弟们凑的盘缠还是差不多要用尽了。

他们不得不离开,去投奔他住在王城的师叔。

“师、师父,师叔的府邸在哪啊,怎、怎么还没到啊……”

这两日一直在下大雪,天气越发得冷了,阿捡将包袱里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翻出来给师父披上了,自己裹着一件薄棉衣被冻得话都说不利索。

子虚上师已是耋耄之年,额上的长眉和屋檐上的霜雪同色,此刻的唇色更赛得过地里霜打的茄子。

他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地挪着手里的法杖往前走:“快、快了吧。”

那日送到言也寺的英雄帖,内容大致是说五州近日异事颇多,国安寺国法人手有限实在忙不过来,得闻归门宗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特邀子虚上师及其弟子前来一聚。

也是那日,阿捡和其他师兄弟们这才从师父的口中得知,国安寺赫赫有名的二国法——静修宗师,其实是子虚上师的师弟,也就是他们的师叔。

英招山是个偏僻的小地方,归门宗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阿捡所能见到的有名望的人物并不多,闻言得知自己竟然和这样有名的人物沾亲带故的,就算穿着一身打破补丁的衣服走路也是昂首阔步,徐徐生风的。

额,虽然说,这“昂首阔步,徐徐生风”的身姿,最后敌不过瑞安的风雪,佝偻得跟一只鹌鹑一样……

“师父,还要、要多久啊。”

“鹌鹑”忍不住又一次发问,他的手脚其实都没什么知觉了,只是看着边上的面摊锅子腾起的白气,就有些走不动了。

子虚上师吸了几口汤面的香味,舒服地长出一口气:“应该快了吧。”

摸约半个时辰前,师父就是这样回他的。而那半个时辰前的半个时辰前,师父也是这样回他的。

“师父,您是不是忘记在哪了?”阿捡小心翼翼地问。

“释缘啊,”子虚上师长叹一口气:“你是不是也觉得师父老了,不中用,连路都记不清了。”

阿捡忙摆手:“不不不不不不,只是觉得瑞、瑞安城我们人生地不熟,每条路又都长得差不多……对、对了,包袱在我这呢,我找找帖子看。”

子虚上师的记性从来都不好,阿捡小时候随他出门讲学,不知多少次被丢在了外面,多亏阿捡的记性不错,每次能够自己找回去。

这几年,师父的记性更糟糕了,有几次讲学甚至差点把自己走丢。老人家年岁越长,越是小孩子脾气,还不太喜欢别人说他……

阿捡忙岔开话题,从干瘪的包里翻出了英雄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细细瞧了一通,他挠着脑袋抬头看向师父:“师父,这帖子上是不是该有字啊?”

子虚上师接过一看,才发觉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封壳,内页的文书纸不见了。

阿捡想起了什么:“师父,那天听您夸他字不错,您是不是拿来照着练笔忘记放回去了?”

子虚上师眼神一转,忽然记起确是这么一回事,他瞥了眼阿捡,故作羸弱地晃了晃身子:“咳咳咳,这风雷雨雪的,为师恐怕撑不住了,咳咳咳……”

阿捡忙扶住他:“师父,你怎么了,师父,你没事吧……哎,师父你看,我们到了!”

阿捡与子虚上师本就站在拐角的面摊边上,他一撇头,就看见一座气派的大院门上写着“宗师府”三个大字。阿捡鹌鹑般的身影立马就挺了起来,他高兴地指着那方正阔气的大宅大院给师父看:“师父你看,我们到了!”

然而再一转头,就看见子虚上师一反刚才的奄奄一息萎靡不振,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地拄着法杖越过了他:“释缘,修行之人应心若止水,切莫被外事所扰,举止急躁。”

“哦哦哦。”阿捡一面应着,一面去捡落在地上的那些原本被师父披在身上的衣服。再回头,师父已经脚底生风地走出了大半里地。

“这哪像不行了的样子,明明比我脚步还利索呢……”阿捡嘀咕着,随即叫道,“哎,师父,等等我!”

他一面将衣服塞进包袱里,一面踩着雪小跑而上。等他追上师父的时候,他们俩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师父,你说师叔要、要是知道我们到了,会不会亲自来接我们呢。”

阿捡拾级而上,眼前的朱红色大门仿若被人打开了:婢仆鱼贯而出,分门两立。一个模样威严肃穆的人带着一众家仆从门后走来,望见他们便面露喜色,伸着手殷切地向着他们奔走过来……

“咳咳咳!”阿捡的黄粱梦被一阵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了。

他们已经站在了大门口,师父捋着长眉胡须向他瞥瞥眼。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