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话 拜师(1 / 2)

荷月偏末的一日,瑞安城里暑气蒸腾,天上的日头颇为毒晒。

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的气候太过反常了,虽说已经到了时候,城里的花草树木似乎都还未缓过神来。

就比如城府衙门的牢房边的这株多子木。往年要是到了这时候,树上少说也该结一些青皮光面的果子了。但现如今,稀松的叶子掩不过人影,在路面上透过斑驳的光影。

树影下头,搭着一张简单的木头躺椅。

程牢头就躺在那上头,拿着一把从伙房借来的破折扇,摇啊摇,还顺带对正在忙活的瓦工匠师一通指点:“哎哎,这边再抹点土!那边再堆几块石头!哎哎,对,砌得再牢靠点!”

谁做活的时候,喜欢被个外行这样瞎指挥啊?!

但瓦工师傅也是无奈,毕竟对方不仅是让他做活的老板还是公家的人,他只能讨好地开玩笑道:“哎呦,大人啊,您说的这厚度啊,都要赶上给那宫里做的死牢了。”

这得是多凶恶的犯人,才会是这样的待遇啊?

他忍不住向着牢房里头看去。

别的牢房少说也关着三四个犯人,但这一间牢房里,就只关着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更准确地说,只是一个看着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

她正抱着脚坐在牢房那块越缩越小的阳光之中,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砌墙。那乖巧的模样,实在叫人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牢头“哼”了声:“你是不知道,之前的那墙被她‘砰——’一脑袋给整面撞塌了。要不是我仔细踩过地上的碎块,差点都以为之前那墙是用豆腐做的呢!”

“哎呦,一脑袋就撞塌了啊,这姑娘力气可真大。”瓦工师傅瞬间对这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

程牢头向着他招招手,神秘地问:“你知道这丫头是谁吗?”

“谁啊?”

“馗王知道不?”

“那馗州的叛党!”

“那馗王九人之中有个姑娘,命唤鸱吻,可能就是她!”

“什么?那她不是我们的死敌吗?怎么还关在这,不给杀了?”

“这不还不一定嘛,只是说怀疑,人家不承认。”

“这怎么确定?馗王的人又不会傻到自己过来说:啊,这是我们的人。”

“现在怀疑她是张阿六案子的疑凶,只要查到她真的杀了张阿六,甭管她是不是那鸱吻,杀人偿命,我们自然也是要砍了她的。”

“但怎么看,她都不像……”

“坏人二字又不是长在脸上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得有理……”

那边的人在唧唧歪歪地说些啥,小尾并不想搭理,只是闻得远方的动静,动了动耳朵。

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殿下!九殿下!您可真的不能再进去了!”

很快,一个小衙役匆匆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说道:“老大,不好了,老大,九殿下他、他又来了!”

“哎呦,我的祖宗!你赶紧的,快点把墙给砌起来!”

程牢头被吓了一跳,脚步都没站稳,就一路磕磕绊绊地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跑过去。真正跑到正主面前,他的苦瓜脸一下扭成了讨好的笑脸:“九殿下,您、您怎么又来了?”

陈子耀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往里头走,他稳重持成地抚了抚衣袖:“怎么,身为这宇夏国的九殿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吗?”

——瞧他这模样,好像已经不记得昨天的自己,是如何鬼哭狼嚎、狼狈不堪地从里头被人抬出来的了。

程牢头忙赔笑:“您明白的,小的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也是知道的,这丫头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九殿下贵人金体,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是宇夏的浩劫啊。所以,您看……您要不还是甭再搭理那小丫头片子,离她远一点,寻个别的乐子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子耀威胁地眯起眼睛,“你是觉得我斗不过她?”

确实是斗不过啊,前几天的历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但是程牢头当然不能这样说,不然他脑袋指定得搬家啊。

他忙道:“当然不是!九殿下大慈大悲,不愿意和这妖女一般见识罢了,怎么可能是斗不过她?!”

然而,陈子耀却挑了眉头,懒洋洋地说:“可我必须得承认,我确实斗不过她啊。”

“啊?”

这殿下怎么不按常理来呢?他都自己打自己脸了,程牢头夸也不是,损也不是,脸只能又皱成了为难的苦瓜脸,“那九殿下,您又来做什么?”

“拜师!”

两个字,陈子耀说得中气十足。

“啊?”程牢头一晃神,陈子耀已经甩了他好几步了。

他忙追上去拦人:“可是,九殿下,九殿下!不是小的为难您,只是三殿下可明确说过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