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1 / 3)

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打得洛云鹿晕头转向。

这批粳米和杂豆是她从南边几座城筹集到的,用了半个月时间才运到京城。

结果刚刚搬进库房,还没来得及用上,就不翼而飞了。

“魏大哥,你确定昨晚没人进过库房吗?”洛云鹿问道。

那个姓魏的男人战战兢兢,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

“绝对没有啊!洛总管,奴才虽然掌管库房钥匙,但除了您以外,包括王爷在内的所有人进库房不都得通报给您吗?”

洛云鹿没有再追问下去,转头开始到处寻找,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凶手留下的痕迹。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库房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门口处的积雪洁白如新,看不见任何车辙印,甚至连外面那几个脚印都是她刚刚踩上去的。

“看来这个凶手非同寻常,凭我们自己恐怕难以破案。”她无奈地说道,“还是告知大理寺,让寺正前来查看吧。”

得知三法司要介入此事,魏宝库瞬间心如死灰。但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还是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随口问道:

“洛总管,那明天的施粥,咱们是不是要取消啊?”

“什么?”

她瞬间怔住,突然意识到一个极为残酷的事实。

熬制腊八粥的关键原料丢失,意味着明天沐王府将无粥可施,皇家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到时皇帝怪罪下来,承担所有罪责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对她无比信任的亲生哥哥,沐亲王柳相南。

北风渐渐扯紧,远处传来扫雪的声音,是小安子他们在干活。

洛云鹿收起思绪,稚嫩的小脸上重新显出血色:

“沐王府的施粥从来没有中断过,今年也不会例外。”

“反正距离腊八还有七八个时辰,现在亡羊补牢还为时未晚。”

皇宫,养心殿。

柳相南端过明黄色的团龙茶盅,恭敬地摆放在柳建德的面前。柳建德却只是将放置在手边的大理寺急报交给他查看,就重新埋头批阅起早朝时百官发来的奏折,丝毫不理会那氤氲在空气中的浓郁茶香。

“父亲,这次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将案情奏报上来?以往不都是要好几天之后的吗?”柳相南不解地问道。

柳建德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这次的死者恰好是大理寺新上任的寺正,死前正要去大理寺狱提走犯人。”

柳相南的表情瞬间愕然,感觉有块石头坠在心间,堵得胸口生疼。

越是害怕大理寺过早介入,就越是和他们提前遇上。

“那,儿臣要不要把小鹿送出京城,暂时避避风头?”他轻声询问柳建德。

柳建德摇了摇头,说:

“不用,这样反而会让大理寺有理由调查你。你要是出了事,鹿儿也很难再活下去了。”

“毕竟鹿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朕所害······”

柳相南猛然惊醒,正要反驳,却被父亲抬手制止。再回过神时,柳建德已然走到窗边,驻足凝望放置在窗台上的一尊机关木匣。

“当年随国公谋逆一案,有不少人都被牵连进去。鹿儿那时不过才两岁,却亲眼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人开膛破肚,挖去心肝。九族上下也全部被诛杀殆尽,只剩她一人苟活于世。”

“可是父亲,处死姬将军九族不是您的本意,而是赫连家族的阴谋啊!”柳相南喊道。

柳建德露出一丝苦笑,好似品尝到世间最苦涩的草药: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朕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再也没有机会改正。”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鹿儿收养在身边,为姬家保留最后一丝血脉。”

“毕竟,这是朕对她做出的承诺。”

养心殿内突然陷入沉寂,唯有沉重的叹息声回响在耳边。

柳相南望着父亲明黄色的背影,一瞬间有许多话想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些年你替鹿儿毁尸灭迹,不让大理寺查出任何端倪,朕的心里都有数。”柳建德说,“以后等鹿儿的病彻底痊愈,你就不用再为她担惊受怕了。”

他微微低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幸亏我这个妹妹杀的都是那种人人得而诛之的家伙,儿臣就算包庇良心上也过得去。”

“也算儿臣运气好,谁能想到那个大理寺苦苦寻找的连环杀手其实就在······”

“你们父子俩在聊什么呢?”

两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身披华服,珠光宝气的女人缓步走进养心殿,是当朝的皇后赫连玉。

她来到柳建德面前,微微欠身行礼,完全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柳相南。

“你今天不是要去敬香吗?怎么有空到朕这里来了?”柳建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