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沉睡着、瞌睡清醒着(2 / 3)

林听又从推车下方拿了几瓶结晶体出来……其实看起来就像是盐。但余非鱼觉得,在这种高端实验室里,配这块牛逼闪闪的大陨石,那肯定也是什么了不起的神秘物质。

她现在反倒不那么紧张了。

也许是因为这儿的环境,就和她小时候不敢一个人睡觉,妈妈给她买的星空投影床头灯一样……很怀念,甚至开始觉得温馨。

也许也是因为,林听拼了两个试验台,把上面昂贵的精密仪器都堆在地上,拿了几本书当枕头垫好,自己悠哉悠哉地爬上去,准备睡觉。

“晚安。”他说,“我就在这里,你也放心睡吧。”

啊?就睡这儿啦?

余非鱼居然开始,有一点担心。

至少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上,还没有开发出能百分之一百抵御辐射的材质,穿了防护服,只能说是获得了减伤buff,而不代表可以完全免疫伤害。

谁家的科学家这么疯,衣服一套就敢在暴露环境里睡觉的啊?心这么大的?

喂!喂喂!林组长!

余非鱼试着叫了他几声,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一大坨迷幻的奶糖就静静地搁置在临时当床的试验台上,一动不动,仿佛衣服底下没有人似的。

这么快就睡着了?她才不信!

然后,她又开始为自己感到好笑......哪里来的错觉,真的觉得会有人类可以听到她的心声啊。

她逐渐冷静下来。

研究员废寝忘食,连续通宵,然后随便沾到哪儿就累得睡着了,这不也是常有的事吗。

算了,一起睡吧,她想。

“晚安。”她说。

......

化石可以安眠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因为化石不需要安眠,化石是死物,余非鱼也是死物,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到夏日蒸腾的热气在和她说话,被柏油路烫到变形的拖鞋底在和她说话,密集的灰蒙蒙的大气污染因子、狞笑的病毒、深埋地底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逐渐消融的冰川在和她说话。

还有被塑料垃圾纠缠的海龟与鲸鱼、瘦骨嶙峋的鸟,流着泪的南极熊、与北极企鹅......等等,它俩是不是反了?

余非鱼在梦中迟钝地思考着、倾听着、遗忘着,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马上也要完蛋咯。

她也又要,再一次地,完蛋咯!

她感觉到,漆黑的石油开始蔓延,逐渐没过她,她开始下沉,沉入粘腻的、窒息的深渊,身体最终也成为那深渊的一部分,化成油、化成墨,她不存在了,然后又席卷到其它未被污染的地方。

好消息是,余非鱼醒了。

坏消息是,她特么真的在化开!

她慌张地左右扭动,原也只是本能,却没想到身体好像真的动了!外力对自己的约束正在变弱,她甚至很怪异地感觉到,身体各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

“我草!我感觉我好像要活了!”她在心里大声惊呼,又下意识地开始寻找林听的身影。

谁带她进来的,谁得负责啊!

林听早就醒了,正在一旁严阵以待,只是恰巧蹲在地上处理溶液,没有进入呆呆鱼化石的视线范围。

彩色大奶糖尽快兑完手上的东西站起来,走到鱼眼睛的位置,才出声,“马上就结束了,进度87%,我们都要继续加油啊。”

他将掌心贴上玻璃壁,停留了几秒,防护服后,面容模糊,却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余非鱼莫名觉得他在看一个即将要出生的宝宝。嗯,自己就是那个宝宝。

“萨卡班甲鱼的生存适宜盐度还没有定论,我先按照自己认为最接近的推测来调配,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我,好吗?”

余非鱼懵懵。

不是,这听上去还真是在复活化石啊?这么牛的实验他就一个人就这么做啦?

而且,告诉?怎么告诉?难道,她还能开口说话不成?

余非鱼试着操纵一下自己的尾巴,看接下来能否用激烈的弹跳来表达不适。

哦哦,懂了,科学家不是都喜欢用数据说话吗,肯定等一下会有各种各样的仪器给自己招呼上来,精密监控各项生命体征吧?

.......虽然很可怕,但是也行吧,总比一辈子一动不能动的好。

余非鱼于是躺平,开始静静等待“复活”。这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等再一睁眼,就有人探头跟你说: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恭喜,你现在是个......是条鱼了。”

......

她掉了下去,坠入缸中。溅起的水花大片大片地打在林听身上。

还好防护服防水,他像一只大狗子,满不在意地甩了甩,便走向她,蹲下,正对着她的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