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敛渊峰，除了谢元顾，一个人也没有。

他喜静，不收弟子也无需外人打扫，对他来说，只要有一张床可休息即可。

向来入睡很快的人今夜却有些失眠。

他觉得自己今晚似乎有些过激了。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云因宗的女子，实在可疑，却又不是魔……

凡人总有欲望，人各不同，她坦率也没错。

夜色中他的眸光微闪，垂下眼看着地板上漏进来的一点月光，微微呼了口气。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但不得不防。

……

第二日，莫弈然来找他。

“元顾，你怎么看起来精神不佳？”看着谢元顾眼下微青，莫弈然很是讶异。

“无事。”

“你也知道，上次云因宗入魔，折损了不少弟子，这次临浅村，你若是执意要去，恐怕……”莫弈然有些犹豫，“当真能在那村庄寻到吗？”

“不知。”谢元顾道：“但我必须去。”

“唉……”莫弈然叹了口气：“宗门中走不脱那么多弟子。”

“我一人足以。”

“还是带带这些弟子吧，你挑几个能布法阵的弟子随你一同前往。”

莫弈然一边担心谢元顾离宗，魔又来作祟，一边又想着赶紧培养出新的弟子，很是纠结。

“随意，您定就好。”不知为什么，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张殷红的嘴，他顿了顿，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她的名字，“风予。”

“风予？”莫弈然有些讶异，“她前日才入宗，已然能布出法阵了吗？”

“是。”

莫奕然看了谢元顾几眼，道:“你还是不信她？”

“是。”谢元顾毫不遮掩。

“也好，我便派几个弟子，让她也跟着你们。”

***

风予吃过早饭，匆匆收拾着东西，带上能用的符箓都装进腰间的乾坤袋里，跟着那个门口喊她一起下山的师兄走了。

马车停在山门处等他们。

她脚步轻快，一双杏眼弯弯，“师兄，我叫风予，你叫什么呀？”

更早入门又是在那场与魔的战役中存活下来的弟子都有些瞧不上新入门的，尤其是最近收的，宗门折损了太多弟子，上一批新弟子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批要求松了许多，先入门的弟子都觉得进来了不少草包，那师兄亦然，有些傲慢，但看见风予那张纯良无害笑靥如花的脸，轻咳一声，道：“方回轩。”

“啊……是方师兄。”风予笑意盈盈，“师兄，为什么让我跟你们一起下山除魔呀？”

是不是看出她天赋异禀、体质惊人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了？！

风予笑眯眯等他夸自己。

谁料方回轩道：“人手不够。”

人……人手不够？！风予一噎。

不会是叫她过来给他们打杂的吧？！

闲谈间已经到了山门口，男修和女修并不同乘，方回轩和风予拜别后上了另一辆马车，一撩帘子，风予眼前一亮。

是个美人。

一双凤眼微挑，眼下有一颗红色泪痣，眉目清冷，但因那痣生得柔情，那双有些凌厉的凤眼看人带了几分缱绻，风予一见如故，还以为是和莫盈盈一样看着高冷其实热心肠的师姐。

风予扬起笑脸打招呼：“师姐你好，我叫风予，是这一批新来的弟子。”

她还是头一回除魔，想着和师姐打好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那凤眼美人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高冷地丢下两个字，“温苍术。”

显然这位师姐并不想交风予这个朋友。

这种感觉很像从前在仙界，风予头一回上去的时候也是这样无知无畏地到处打招呼，然后压根儿没人搭理她。

无所谓，不理就不理呗。

等了会，车厢又上来了两个师姐，看起来没那么高冷，风予持续热情打着招呼。

“师姐你好，我叫风予，是这一批新来的弟子。”

“哦！你好，我叫程如霜。”那个眼睛大大的师姐回道。

“林无许。”另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怯的师姐小小声回她。

“听说是缺人才喊我来的，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师姐你多教教我。”风予满脸真诚。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弟子吗？听说是二长老钦点的。”程如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到二长老时，一旁沉默不语的温苍术忽然轻哼一声，有些不屑，“不过是喊来打杂的罢了。”

靠？真是来打杂的？

风予维持了一早上春风和煦的脸有些僵。

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她还有法阵课没上完呢！谁有空来给你们打杂啊？她正儿八经好歹也是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