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冬，在一楼的画社没开暖气，即便门窗紧闭，亦是冷的让人发抖。何况浑身湿透的瑾玉。她坐下来就感到寒意阵阵。偏生李江泽浑然不觉，她咬牙忍住，对着他片刻不敢放松心神。

小甲在旁出了不少主意。先是说：“老大，让小倩上你的身，跟他说说看。”

他自己又摇头说：“哎，不好，她估计没这能耐。你装做小倩，跟他说点过往怎样。”

瑾玉无暇他顾，只盯着李江泽。他沉默了一会，居然先去泡茶。等茶摆到瑾玉面前，她一饮而尽。毕竟这茶水给她带点温度。

小甲急坏了：“老大，你就不怕他下毒啊？”

瑾玉的举动倒是安抚了李江泽。他才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瑾玉心里转过几个念头，也有考虑过小甲的提议。但见李江泽如此在意她喝茶的举动，她略一想就明白：这人心思深沉，在他面前装神弄鬼容易弄巧成拙。不如直接了当。万一他发怒，她也有几分体力对付。

瑾玉第一次与李江泽面对面，她仔细打量他。他的眼睛犹如古井，暗沉腐朽，毫无生气。瑾玉怀疑他并不是魔王。

她才注视了一会，李江泽冷冷地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些失望。”

瑾玉回过神，从背包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李江泽。他打开一看，竟是他在老家留下的画。都是为他妹妹画的，葬礼后按照习俗将她们的东西都烧光了。没想到这些画还留下来。里头多出一本画册，那是小倩画的。他没看过后头的内容，这时看见，竟看的离不开眼。

瑾玉趁李江泽看的认真，赶紧去打开暖气。又连灌了几杯茶水。等她感到周遭暖和起来，李江泽再度直视她。

他眼里的冰冷少了些，戒备还在。他盯着瑾玉不说话，瑾玉也不与他卖关子，说：“小倩放心不下你，而放弃了投胎机会。她说奶奶已投了一户好人家。她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她才能安心去投胎。”

李江泽脸色变了，他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让小倩回来。可他居然用错方法了。

瑾玉装作不知李江泽用禁术，只与他分析说：“小倩性格纯良，必能投到好胎。她却怕你误入歧途。宁愿忍受做鬼的凄凉而陪着你。只是她魂体微弱，长此下去怕是撑不住。

而且她最大的心愿是你能为梦想而努力，而不是被过去困住，做些无意义的事情。”

李江泽喃喃自语：“我的梦想？”

瑾玉点燃一张符，在小倩身上画圈。等符烧完，小倩慢慢在李江泽面前现形。小倩接着说：“哥哥，你说过要画儿童绘本，将来拿凯迪克奖。说话要算话啊！”

李江泽猛地站起来，注视着小倩。那个在他面前一直如同三岁幼儿的妹妹，如今竟口齿清晰地说话。可他内心毫不怀疑她的身份。

小倩却担心他不信，拿出绳子翻个花绳给他看，说：“哥哥教了我很多遍，现在我学会了。”

后面的话瑾玉没再去听，她见李江泽眼泛泪光，自觉走进旁边的房间。到了这一步，想来她不需再费太多力气了。

房间里头都是画，竟有好几幅是临摹瑾玉画的鬼怪。一看就是谢致霖的手笔。瑾玉有些高兴，至少他对画的心是真的，没全被名利腐蚀了去。

瑾玉一生忠于绘画，她见帝林画社的人更多用画来追名逐利，很是瞧不上。兼要完成任务，才会顺带当众打脸的画社。

等她回过神来，不由苦笑。明明都不是阳世中人，还为这些事牵动心绪。

瑾玉在里面静静等着。小甲没那顾忌，可他过会也钻进来了。

小甲进来就感叹道：“那家伙不咋地，倒是个好哥哥。”同为哥哥，小甲了解了前因后果，对李江泽的厌恶去了大半。

总算他还记得我自己的职责，跟瑾玉咬耳朵：“老大，看的如何？我们要不要先……”在敌方地盘，他谨慎地用砍头的手势代替说话。

瑾玉对着他，缓缓摇头，用手指发讯息：“恐怕他不是魔王！”

小甲惊讶，想说话又怕打草惊蛇。只眼珠子转个不停。

瑾玉一望便知他的心思。继续摩擦手指：“他前世必定是魔，却非魔王。”

小甲很失望，之后该怎么办？

瑾玉笑了笑：“见招拆招。不怕对方出招，就怕他们没动静。”

小甲振作起来，转念一想，任务没完成，阴司就不会召回他。他可以多陪陪阿真。他又高兴起来。

外面的谈话终于结束了。李江泽同意不乱来，换取让小倩去投胎。

瑾玉也不与他废话，跟他一同到校外大马路上的人行天桥。小倩说这里有个通道，她想走就到天桥上敲护栏。果然过了一阵就有位勾魂使出现，带走了小倩。

小甲以为李江泽的事了结了，正要招呼瑾玉回家。却见李江泽脸色一变，对瑾玉出拳。

瑾玉反应极快，伸手隔开他的拳。见他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