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2 / 2)

刘嵛登时就如同冷风刮过一般,头脑清醒三分,开口反驳道:“许公玩笑太过,我怎么能娶妻呢?”

天啊!娶一个妻子,刘嵛的头脑为酒精所侵蚀,变得迟钝起来,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男人。直以为是哪个亲戚又来同她劝嫁,什么嫁为人妇,相夫教子?上辈子就为她所不喜的事情,如今怎么能主动跳进爱情的坟墓里?

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你我都别催婚,何必如此恨嫁呢?待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事业来,再谈婚论嫁不迟。”

一场宴会就这样草草收尾,因为到最后刘嵛已经开始说些众人听不懂的胡话了,自然是没有继续强留的道理。许为看刘嵛无意于婚嫁之事,也只好就此作罢。

待第二日酒醒,刘嵛头痛欲裂,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居然对着一群封建时代的大地主大谈特谈现代女权主义的观点,今天出门他不会被别人当成异端直接烧死吧?

不管昨日经历了怎样的社死,也不管今天刘嵛的头有多痛,他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完成今天的献俘仪式。

这座原本属于李岐的州牧府,在昨日城破以后,就移交给了刘嵛。不得不说还是这群地主老财会享受啊,比起幽州州牧府的简陋,这里就可以称得上一句奢侈了。尤其是早饭,相较于原主过惯了的饿不死的标准,这里可谓是大饱口福。

就在刘嵛享受美味的时候,有人前来通传:高尧军师已在堂内等候。刘嵛效仿周公吐哺,立即放下碗筷,往堂内走去。

高尧眼下乌青明显,像是一夜没睡,见刘嵛到来,立即下拜行礼。

刘嵛伸手将他扶起,面带关怀道:“卿何必如此多礼,面色如此差,应好好休息才是。”

“多谢明公关怀,尧昨日与各位功曹一同核算了军中的阵亡名单和应发放的抚恤,又粗略算了算了这次的赏钱和晋升名单,难免晚了一些。名单在此,请明公过目。”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名单来,恭敬递与刘嵛。

就在刘嵛浏览名单的间隙,高尧又汇报道:“清晨刚传来的消息,李岐在沧州溃败,目前正率兵往沧州方向逃去,公孙归请示明公是否要追击。”

刘嵛抬头望向高尧,面带不解:“往荆州去了?是我们走漏了风声?”

“倒也未必,李岐素来是雄猜之主,并州方向多日不曾通讯联络,起疑也是常事。”似乎是尽在把握的缘故,高尧的口气若有若无的透露出一股轻松。

李岐么,大boss自然要扼杀在摇篮里,不能露给他一丝一毫发育的机会。刘嵛当即立断:“回报公孙归,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今日献俘之后,君留守并州,我当亲往荆州征讨李岐。”

他无意折辱张源,对方是一位可敬的对手,虽然说‘兵者,诡道也’,但以这些阴谋小道得手,确实是不大上得了台面。整个献俘的过程刘嵛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高的兴致,既然注定收服不了张源,他也懒得摆出礼贤下士的造作姿态来,不过是交代别人好生看管,不要短着他什么也就是了。

仪式越到后面刘嵛就越觉得齿冷,这些世家,今天既然会因为李岐在前线遇挫就果断背刺,那明日呢?当明日他出征在外,谁能保证这些世家的忠心?这天下哪有不败之将,又有谁能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这群世家而言,他们并不在乎这片土地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是谁,他们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用血缘和地缘的网络织密一个宗族社会,无论谁来,都要向这个网络低头。

这并不是并州一地的困境,这是如今这个王朝——天下十三州共有的困境。桓朝的国运就是这样一点点在世家豪族、外戚、宦官的反复拉扯下,走向沉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