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年气还未散尽,街道两旁的随处可见飘扬的彩色丝带,使整个大上海都处于一种慵懒的状态,孩子们嬉闹的划炮声从羊肠小道中冒出来,欢笑连连,寒风一吹便散了。

叮铃,叮铃,风儿同时吹响了窗上的一对手工兔子灯,灯下的轮子被改成了小铃铛,清澄嫌它们吵闹,正要取下来,被身后的一双大手阻止了,高峻霄美其名曰:招财。

嘿呦,她的屋子自己都不能做主了,哪门子道理呀?清澄关上窗隔绝了噪音,她没有马上反击,而是捏住高峻霄的脸调侃,自己又不缺钱,万一以后缺了,就把高峻霄这种稀有的满汉全席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

“行啊,卖了一起分钱。见者有份!”高峻霄也不恼,亲了一口佳人的脸蛋,“旗民不婚其实没那么绝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替嫁婚早就遍地开花了。”

替嫁婚?偶然听到新词汇,清澄瞬间来了兴趣,她下部小说的素材这不就来了吗,撒娇似的抱住高峻霄让他解释,高峻霄也耐心,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讲故事。

晚清倒台前那阵,封建王朝的约束力早就大不如前,百年间各族杂居一处,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家若是交好,或是为了躲选秀,通婚是常有的事。

不过为了规避深入人心的杀头风险,民间发展出一套替嫁婚的流程,若有民人女想嫁与旗人,可找某家有女的汉旗结为干亲,顶未出嫁旗女之名实行法理结亲,方可为正福晋,偏房就无所谓了。

“哎,我听说所有的旗女都被朝廷登记在册的,突然多个女儿,不会被人发现吗?”清澄眨巴眼睛问道。

“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大户人家,女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户人家又没门第利益,谁去查你?被无良人举报肯定是家里结仇了,人家拿这事借题发挥呢。”高峻霄压根不把替嫁当回事,在他眼里那些人被完全汉化了,没差别。

最重要的是大清亡了!婚嫁本该自由。

“哦,多一个就算了,那名册上少一个未婚的旗女,尤其是上三旗,朝廷该出手了吧。”清澄转了转眼珠,笑着问道。

“上三旗的旗女想下嫁民人确实麻烦一点,好像得找个同样有嫁女儿想法的对家,两家把姑娘的名帖一换,该怎么成亲还怎么成亲。”高峻霄认真地说道。

扒住男人,清澄对知识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太笼统了,到底怎么操作,婆婆到底怎么嫁出去的,跟我细说呀。”

哈哈哈哈,高峻霄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边笑边表示他怎么知道娘亲怎么嫁出去的,他还没生出来呢。

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清澄嘟嘴冷哼,逻辑没毛病,但是他肯定知道步骤,却不跟自己说,还捉她话里的漏洞,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讨厌!

高峻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搂住挣扎的清澄安慰,他真的不知道细节,不过可以去问自家姥姥,她老人家肯定知道。

听到有门路,清澄有些动容,高峻霄捏住清澄的小拳头放在自己肚子上:“就是套话费口舌,话说多了,人容易饿。我一饿,记性就会变差。”

“是吗,那怎么记性才肯能变好呢?”清澄猛地抽回拳头,不就是想谈条件吗,她倒要看看男人会提出什么非份要求。

“当然是先吃饱啊,比如说饺子这类食物,还不能是店里买的,得心仪之人带着爱与关切之心去包,那种饺子才美,管饱。”高峻霄不慌不忙的提出要求。

切,明知道自己连面团都不会揉,故意为难人家,清澄偏过脑袋看兔子灯:“算了,太麻烦了,我换个题材。”

“别介啊,不难,比宫廷奶卷容易多了。”高峻霄盯着清澄意有所指。

“什么宫廷奶卷,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东西呢。”清澄扭捏的否认,脸上有些烧,卑鄙,又拿这事揶揄她。

“哦~那谁没出息的在我姥姥家吃了六块。”高峻霄直接戳穿她。

“你胡说!哪有那么多,我就吃了三块。”扯着高峻霄的毛衣,清澄高声抗议。

“那是因为我嘱咐厨子切大点,没见到后面给你的两块都特别大吗。”高峻霄轻轻戳着清澄的小脸,“吃的时候就该给你拍下来,让你抵赖。”

真是贪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清澄苦着脸埋怨:“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不管着我?”

“管什么呀,能吃是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高峻霄眯着眼睛逗她,“怎么样,想不想吃啊?那前御厨的秘方我可弄到手了,当年慈禧老佛爷也吃过哦。”

“就算有秘方,你能做的和人家一样好吃?”清澄从上到下打量高峻霄,人家老师傅几十年的功夫,他怎么比?

“你不也第一次包吗,咱俩谁都别嫌弃谁。”高峻霄实话实说。

那倒也是,抵不住奶卷的诱惑,清澄主动伸出右手:“故事加奶卷等于一顿饺子。”

“成交!”高峻霄立刻握住,脸上写满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