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命幸春山(1 / 2)

大昭建文三十年间,十二月深冬。夜深寒凉,山林之间摇曳树影烟雾蒙蒙,因方下过一场大雨,整个幸春山都散发着一股泥土的气息。

“既然看他进了这座山,那便如何都跑不掉了。只不过得在天亮之前把他杀了,否则一会大理寺的人寻到这处,恐怕不妙。”

说话这人是大理寺左少卿、内阁首辅的嫡子林观德。

她见雨停了便伸手摘掉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面容清丽、肤色白皙的脸来。

原本只要将这逃犯缉拿归案即可,然而这人知晓林家辛秘,父亲嘱咐务必将此人即刻绞杀。

她若在大理寺狱牢中动手必惹人猜疑,是以才在今夜策划了这一出犯人出逃的戏码,为得就是在外面动手将他刺杀。

林观德在心中盘算着时间,幸春山她很熟悉,一炷香内她必可以找到那人。

她在前头寻探,并未发现身后人的异常。

只见她的贴身侍卫长随缓缓拔出身侧长剑后一跃而起朝她刺去。

好在林观德习过武,一瞬间便察觉到身后人的来势汹汹,转过身堪堪躲过。

风随影动,不过一会四周的树上便跃下了十几个身穿黑衣蒙面的杀手。

林观德见此这些人装扮便知道来的都是死士,不杀了她便不罢休。她面色一沉,猜到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她自幼聪慧,事到如今不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贴身侍卫是从家族中带出来的,这场谋杀的背后之人还会有谁?

“父亲要杀我?”林观德苦笑道。

林父原本只是文渊阁大学士,她幼时无意间说了一句话被林父听去,说与了圣上,才入了皇帝的眼睛。再后来,她便开始女扮男装,习文识字春诵夏弦。

十五岁那年,她成了长安城最年轻的状元郎,人人皆知她颖悟绝人,世上无二。

却无人知她实为女子之身。

建文帝对她十分喜爱,甚至在她十八岁那年破格命他入内阁,一时之间这冠绝京师的状元郎风头极盛。

她如今十九年岁,从七岁那年开始她便成了林家最锋利的刀剑,是她在背后一步一步搀扶着她的父亲走上首辅这个位置,该背的不该背的骂名全替他背了,而到头来却换得他弃若敝屣、赶尽杀绝。

整整十二年啊。

林观德看着她的贴身侍卫突然笑出了声,她未曾疑心过家中的人。

虽杀手死士有十几人,但林观德文武兼备,轻功了得,今日纵她一人也有四成把握能逃走。

她方想运气,却发现身上力气绵绵不断竟都卸了去,后逐渐开始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她想到了今日从大理寺出来前曾喝过长随给她递的一杯茶,那茶肯定被下了药。

“长随,我也未曾苛待过你呀,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长随并未说话,而是参天古木那边传出了一声男人的狂笑,那人衣着华贵,身边挽着同样锦衣丽服的女子。

是二皇子李穆炎和她的庶妹林娇玉。

李穆炎走到林观德的面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用力将她的脸踩在脚下,狞笑道:“林观德,你也有今天啊!”

林观德一眼认出来人,她顾不得疼痛大脑急转,想到未曾与他结过仇。

可李穆炎何来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你是不是在想何时得罪过我?”

“两年前,我去过林家,想要拉拢你父亲,明明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你父亲就要同意了。”

李穆炎眼眶睁圆,目眦欲裂,看着十分可怖,他继续道:“偏偏你半路杀出来说我不堪大用,害我失了林氏一族支持。”

如今大昭尚未立皇太子,三个皇子蠢蠢欲动。大皇子母亲是信阳侯亲姐、当今皇后;而三皇子最为皇帝疼爱,一心立他为储;只二皇子孤立无援,急需援手。

林观德头皮发麻,当初这话她确实说过,只不过这事只她与父亲可知,他如何知道。

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林娇玉,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的庶妹一年前与李穆炎成婚,如今是他的侧妃,此事定是她告密。

林观德看着二皇子面目狰狞模样顿时觉得可笑,她大笑道:“我说错了吗?你若堪大用,何苦使这些卑鄙手段。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天下太平,高枕无忧了吗?”

李穆炎闻言不恼,只从怀中拿出了利刃,刀剑出鞘的声音十分清脆,他上前一把将手上利刃捅入林观德的一侧大腿,似乎还是不够解气,又加大了力道狠狠旋着刀柄转了两圈。

“是啊,我纵是没有你厉害那又如何?你不过女儿身,终归是林家的一条狗,死了你又有何妨?”

钻骨之痛瞬间袭来,她强忍几乎让人昏厥的痛意,看着身后的林娇玉说道:“我的身份也是是你跟他说的?”

林娇玉见林德观瞪她,似害怕极钻进李穆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