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女之死(1 / 2)

祖母叹气,以为是什么大事,竟是这样的小事,让两个闺秀险些撕扯起来。

宁微蘅在一边看了个全。她本以为,她们两个是真心做姐妹,没想到仍是假情假意。

宁微芷在心里觉得,宁微萱高她一等,但嘴上不愿意承认,才有这一场气生。

而宁微萱自然认为宁微芷低她一等,今日发现宁微芷的顺从全是假的。

祖母李氏先说了宁微芷,何必在乎一个婢女去留。所谓大丫鬟不过是个顽意,喜欢可以和她说笑,不喜欢便摆在一边。若是丫鬟有错,大可让管家责罚。主子小姐这样和奴才丫鬟置气,有失体统。

祖母李氏又说了宁微萱,你大哥常年在外做官,你身为家里唯一的嫡子女,需随时注意言行举止,凡事当为表率,大呼小叫的,下头人也不会敬服你。

随后,让宁微萱和宁微芷,一人抄二十遍《心经》煞煞性子。两人由各自的母亲领回去。

余下众人皆拜服老夫人李氏的处置。

宁微蘅乘人不备,自己溜回去。一边走,一边伤心,不觉滴下泪来。

先前,她以为这个家唯一有些公道的便是祖母了。如今看来,祖母恪守嫡庶尊卑,把奴婢看做是小猫小狗,不值一提之物。

看来,自己永远也不能和老祖母一路。祖母那些话,无非是嫡要有嫡的样子,做主子的要有主子样子。

如今这世上这么大,却没有和自己一心的人。

宁微蘅在自己房里哭了几声,觉得好多了。

毕竟这是从小长大的家,一下全断根也是不可能的,每每有些冲突,多少有些失望。

呆坐没一会,外头有家丁通传,说是门口有人找。

宁微蘅心下疑惑,这一世这个时候,有人会来寻她?

思来想去,只有谢容昶了。

宁微蘅便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张笑脸,出大门。

宁侯府大门口等着,来人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

看门家丁说,是来找五公子家人的。

小姑娘说不上年纪,十二三岁是她,十四五岁也是她。皆因她神色疲惫,面容倦怠,寻常人家的姑娘绝不会有这幅神情。打扮也很奇怪,穿得是超出她稚嫩面孔的风情。这个春寒料峭多有雨的天气,穿得也太少了。

她缩着头,冻得发僵,瞧不见气色。因她面上敷一层厚粉,唇脂又艳丽,一双眉黛描的极长,飞入鬓角。

宁微蘅见她打扮和看人眼神,已看出她出身风尘,“莫不是,阮娘出事了?”

“阮娘姐姐没了。这是她走之前托我给你的银子。”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她将布包递给宁微蘅,打开一看,里面有二百两整,正是宁微蘅替阮娘赎身的银两。还有几副粗糙简陋的画。阮娘她不识字,只能以画代字传意。

画子一共六张。阮娘画技不佳,宁微蘅横看竖看,这第一张大抵是阮娘小时候。她把那画子前后对比,第一张人明显小。小的男子没穿衣服,把一个小小的女子逼近墙角。

第二张,一个男子用鞭子打一个女子。第三张,男子把女子用绳子捆着,捉到一座楼前。第四张,女子离开了楼。第五张,女子坐在床上,一队男子排队。第六张,女子又进了楼。

第四张和第六张,一个面朝外,一个面朝里,所以是一出一进。

宁微蘅看明白了画中意。突闻此画此番中消息,她顿时手脚冰凉,眼神也直了,“怎会如此?”

宁微蘅一时气血上涌,大声咳嗽起来,炽胃烧肺的疼。

她忍不住哭道:“竟是我害了她呀!”

报信的小姑娘名叫淑蕊,是阮娘在欢意楼的小姐妹。一日前,阮娘的家人来领她,阮娘当时便哭得泪人似的,直说自己怕是没有命在了,不怨什么旁人的好心,她合该如此。

淑蕊听得也是一阵云里,一阵雾里。

流落秦楼楚馆的女子,大多有苦楚,这苦楚来自家人。

阮娘心如死灰,哭得面肿发乱,哽咽着拿出一个布包,叫淑蕊千万记着,不到最后不得打开。到了最后,记得送去给宁侯府宁五公子的家人。

阮娘说的家人自然指,替她赎身的宁致洹“妻室“。她只说家人,宁侯府看门的家丁知道,宁致洹没有妻室,以为指宁致洹的姨娘和姐姐。

淑蕊不明白,什么是到最后,怎地要到了最后。

可阮娘是个没嘴的葫芦,死活不张嘴。

今日早上,传来了阮娘的死讯。淑蕊才知道,所谓“到了最后“便是一个人的终了之时。

淑蕊流着泪问,阮娘怎么突然人就没了。一打听,居然是自己寻了短见。

淑蕊悲痛万分,仍是不信。她一来楼里,就和阮娘交好。阮娘有时看着像是个没有心肝脾肺的,素来又是个明白的。如何会想不开的?

淑蕊便要报官,欢意楼的鸨母却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