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谢容昶略微不好意思。虽然,四下里都无人,但他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宁微蘅,只敢窥着宁微蘅。

宁微蘅假意板着脸,“你偷着来做什么?”却不小心勾着脚,踢到边上芍药花。

谢容昶一五一十说:“我听闻你封了郡君想给你道喜,又不知怎么找你,怕我一个外男找你不方便... ...”

“所以,偷偷摸摸进来就方便了?”宁微蘅心里暗自发笑,你小子。

谢容昶据实以告,"自然是翻墙来方便。"

谢容昶有些任意任情,若是别的女子大概要忌讳,但宁微蘅就是宁微蘅,只拿着逗趣,不在意这些。

话到这里便说死了,谢容昶像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他绞尽脑汁,想了想,“我进来见你对景伤怀,成了郡君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到底是地位升了,还有什么不愉快呢?

旁人不会有这样奇遇,建下了这般奇功,太后已为她破了朝廷的定例。

宁微蘅想了想,“你猜猜吧。”

“你给个提示,好过我一通胡猜。”

“那就给,''女官''二字如何?”

此刻正是月明星影稀,夜冷晚风急。四下里除了一阵过的风声,再无其他动静。

谢容昶听了,思忖半晌,乃道:“要我说,大楚就没有女官。她们,一不凭自己本事取得功名,靠着父亲、丈夫、儿子封授。二没有实权,只是一种名声。你且看那些尚宫有三品,比我官职高,却连皇宫都踏不出去。“

宁微蘅听了自思,谢容昶猜中了她的心事。大楚的女官算劳什子的官,只是个银样蜡枪头。

她做了郡君得了不少好处,自然是喜。可这不是她真正要的,她也没有因此惠及其他女子。甚至,太子的意思,要她到此为止,别再多想。

为什么女官不能同男官一样呢?

女官没有实权。

为什么男子是为官,女子是为女官。若是有朝一日,男女都为官,便好了。

赫然,小径处传来几个丫头的嬉闹声,听着越来越近。

宁如海回了书房,后又离府。只消他不在,众人才敢借着喜事闹腾一番。

几个丫鬟今日也跟着乐,一边说笑,一边打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眼瞅便要撞见人,谢容昶把贺礼往宁微蘅手里一塞。

宁微蘅看见他面色绯红,如同在席上饮过酒一般,知道他就算丫鬟不过来,让他送礼也这般一塞就跑。

谢容昶旋即翻墙出去。宁微蘅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几个丫鬟才过来,齐齐给她贺喜,又笑着走远。

宁微蘅这才敢打开手心。谢容昶送给她一个自己亲手雕刻的玉牌,牌上阳雕了一条鲤鱼。

青玉鲤鱼雕工细腻,头尾、鱼鳞俱全,光几日功夫,便是不眠不休也赶不出这么细致的活儿。怕是早就雕镂,今日才送。

宁微蘅想到这一世,他们头一回见面,就是一块分食鲤鱼。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宁微蘅捏紧这块方方的掌心大小的白玉,想起他害羞的模样。

前世谢容昶予她东西时,也是如此。头三回都瞧不见他的人。

谢晟时常虐待她,将宁微蘅锁在柴房里,有时一关便是好几天。

那时还早,宁微蘅身上无一丝功夫,被关入柴房,痛呼求饶到嗓子嘶哑,口唇渗血,也无人应她。

到了夜里,她从噩梦中惊醒,眼前居然出现了两个馒头。

自那以后,宁微蘅每每夜里醒来,面前总有食物,第二次是包子,第三次绿豆糕。

宁微蘅第二回被锁入柴房。当夜,朗月如霜,把地上照的亮堂。

她留了心眼,想看看国公府谁那么好心。她假装睡着,躺在草垛上闭着眼。

突听得地上有悉索走动的声响。她紧紧闭着眼睛,等那个声音到自己跟前。

一睁眼,如银月色下,跟前站着一位少年。

光从上方投下,他有两道英挺的眉,羽扇长睫。一张温柔善意的脸,如雕如琢的容颜。

月色笼罩下,他深邃美目氤氲雾气。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才发现是谢国公的二公子,便是上回打马而过,把她从墙上抱下来的男子。

二公子被地上躺着,猛然睁眼的宁微蘅发觉,居然羞赧起来,递过了怀里的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