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1 / 1)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陶渊明《桃花源记》

“你们捕杀野生动物?这可是重罪。”我指着悬挂在地下党活动中心门口的狼皮说。

好心的欧里西斯老师脸上出现了无奈的表情,两个眉头收紧,面额部隆起起了一个小山丘。他晃动着那滑稽的脸说:“先生,我们并非出自任何恶意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生存。”

我完全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靠剥猛兽皮生存?古人类活得真血腥,这种生活有什么好过的?

“您看看周围的环境吧。从马路上过来,您没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吗?这里难免有些小动物来访,有时是可爱的小兔子,但偶尔也会有一些令人恐惧的客人。所以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这是一种警告。它们闻到了猛兽死亡的气味,或许不敢再靠近。”

约瑟夫靠在那张灰色的斑驳皮毛上,忽然开口:“你们这都快回到原始人类的活法了吧?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假借启蒙之名,行秘密武装之事,把流浪者都培训成敢死队先锋,为你们铺路。”

这话实在不礼貌,虽然我也这么认为。要说这是地下党活动中心,都显得有些寒酸。只有两个我那么高的木门上,狼皮被随意地挂着。它既不代表谁的精神,也不代表某派的理想信念。它只是为了驱赶危险,提供一方安宁。

这个木门是与一圈篱笆一体的,篱笆外被一圈圈的冷杉包围着,篱笆内是明显开垦过的痕迹。庭前是一片人造池塘,上面正开着反季荷花,上面架着一道小桥,踩上去一定会有木头的嘎吱声。岸边堆着几颗怪石。笔直走下去十几步路,就进入了一个平矮的房子,顶部是水泥灰色,墙体是白的。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

原先和善的欧里西斯突然变了表情,像含了一个哨子似地突然拔高音调,一番话像机关枪里的子弹发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你们这帮可恶的超文明之士,费德里厄说得对,我就不该对外面的人怀抱什么善意。你们只会从所谓理性,实则恶毒的思维来揣测他人。我们不欢迎你们,你们给我走!”

欧里西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约瑟夫这个重量级的小老头往台阶下拖。见推拉不动,他又转头来对付我和我背上的金。我极力躲闪他伸来的手,谁知从我背后绕过了一双纤细的手一把将他握住。我惊愕地侧头看过去,嘴唇无意间蹭上了她乌黑的头发,她立马用头顶了我一记。

这时惜字如金的费德里厄老师才回答了约瑟夫的问题:“我们使用了枪。”

约瑟夫疑惑地歪了歪头。

“发明枪支的不是原始人。”

逐渐平静下来的欧里西斯说:“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我们接收她入学。但请你们两个离开。”

我空出一只手来,拍开了他们两个交握的手,并表示不能离开妹妹身边半步。而且他们看来并不认得她,那我更没有理由离开了。

路上我和约瑟夫合伙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他说真话,我说假话。

“凭我精良的医学判断,她是由外部力量所导致的失忆,行为、思维、能力都已倒退至人类婴儿水平,但是成长速度惊人,谁也不知道她哪天会恢复正常。”

“对的,我原本想让妹妹重新接受教育,以便刺激她的记忆恢复,但是教院拒收。别无他法,我想到了这里,传闻中的复古实验。”

约瑟夫接腔:“是啊,教院明文规定只接受年龄合适、智力正常的儿童。”

于是欧里西斯又退了一步,只说让约瑟夫必须走。我立马答应。

懒洋洋的约瑟夫立马直起身,叉腰指着我骂无义之徒,狼心狗肺,世风日下。

我说:“没错。”

谁知费德里厄一改原先态度,说:“正好我们缺一个医生,如果你愿意为我们这些‘阴谋家’服务的话,那就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