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室友日常(1 / 2)

自称为临渊的少女是个闲不住的性格。

除了睡觉或短暂的出神,其他时候基本都在说话。但她嘴里提到的许多东西,对金鹏而言都是陌生的。

仙舟、帝弓司命、持明……少女所描绘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他只是侧过头,目光落在与少女相隔开的石栏底部,静静听着她的话,从不开口。

临渊似乎也不介意唯一的听众有没有回复,只是需要一个确实清醒的、能够听她说话的人。

“唉,我和你说啊,”她总是以这句话作为开头,“我之前在广云袖买了几件衣服,那上面坠的鲛人泪还是从鳞渊境出去的呢,结果我找朋友打听了一下进价,发现一转手就贵了二十倍,抢劫啊……”

“说到鳞渊境,有件事特别好笑,”少女双手一拍,还没说出口就笑起来,“我当年上学堂那会儿,老师们出题考试,题目是‘波月古海所在的洞天名字’,结果有四分之三的人都写了我的名字,因为‘临渊’和‘鳞渊’念起来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

她有时也会陷入沉默之中,总是盯着火光神色飘忽,每到这时,金鹏的目光才会偶尔落到她的身上。

当临渊开口时,她的声音总是能覆盖过地牢里其他让人不安的动静,消失之后,往常习惯的无言也变得有些难捱起来。

锁链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但少女靠在石壁上休憩时,眉头总是下意识地蹙起。

那样穿骨透肉,时时刻刻都弥散着疼痛的折磨,又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呢?

金鹏将止血的药草放到她的手边,少女在这时反而机警异常,好几次都差点扣住他的手腕。

那双水绿色的眸依旧找不准焦点,神色也看不出异样,夜叉少年却凭借本能察觉到,有转瞬即逝的冰冷杀意从自己身上掠过。

临渊捻起草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笑起来:“呀,这是什么花,本地的品种吗?”

她转过头,看见少年虚虚点了点她肩膀的位置,笑容不变:“可以疗伤的药草?哎呀,这可有些浪费……我没有开玩笑哦?”

话虽如此,她还是将草药细细揉碎,然后敷在了伤口附近。

“你真是个好人啊,室友,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临渊叹了口气,“不过在这种鬼地方还有活人就很不错啦,要是只有我呆在这,还要时不时面对那个、那位大人,可真是有点难受。”

她表现得很活泼,但也总是在叹气。

金鹏退回平时坐的位置,看她抱着膝盖,又开始讲起关于名为罗浮的仙舟的事情。

在少女滔滔不绝的讲述声中,他缓缓眨了下眼睛,觉得有几分困倦漫了上来。

他抱着长枪,靠在石壁上,难得什么也没有想就闭上了眼。

没有做梦。

……

梦之魔神的领土总是过分静谧。

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脸上好像只有恍惚或者麻木,除了维持必要生存的劳作以外,很少能在外看见人类的身影。

一部分人恐惧着夜晚的到来,一部分人狂热的期待着夜晚的降临——

美梦与噩梦,欢乐与苦痛。

全凭那位魔神的喜好。

长久的美梦对应现实的冰冷,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或是每夜从噩梦中惊醒,再也不敢入睡,又因为疲累而不得不闭上眼睛,周而复始。

梦之魔神倚在王座上,欣赏着自己施予子民们的梦境,因一幕幕光怪陆离的场景发出笑声或是落下眼泪。

“多么精彩啊,只是稍加引导,就能看到这么、这么——”

她总是这样说,脸上露出怜悯神情的同时,手指上却还沾染着未曾洗净的鲜血。

王座的下方是一大片空地,那里经常上演着由不同人上演的不同剧目,每当梦之魔神心满意足地离去后,满地扭曲的肢体和空洞的眼神总会让前来收拾的仆役瑟瑟发抖。

剧目结束后,金鹏会与同样满脸麻木冷漠的同僚们分道扬镳,他们可以选择住在哪里,但也仅仅只有这点自由。

他总是会回到地牢里,待在这里的人有些因为不肯屈从而被夺取了心神,有些则是被心血来潮的梦之魔神拿来做实验,长久挣扎在各种怪异的梦境中……在这些人里,甚至有不少是他的同族。

金鹏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们,正如他也救不了自己。

他每夜每夜听着那些随着时间衰弱下去的呼吸与□□,也感觉血液在一点点冰冷下去。

夜叉是骁勇善战的一族,并不惧怕身体上的伤痛,但梦之魔神最擅长的并不是武力的折磨,而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诅咒。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思一念,都是可以被梦之魔神操控的东西,即使清醒,也不过是清醒的傀儡。

悬丝的匠人松手的那一刻,或许也是木偶迎来毁灭之日。

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