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1 / 2)

沈拭尘隐姓埋名混在挑夫里,其实是存了几分钓鱼的心思。

挑夫是一个苦差事,活又多又累,干久了一身病痛。淮州当地人若是有亲有故,宁愿买些东西托人去铺子里当个学徒,也不愿去干这等苦役。因此,挑夫多是背井离乡来讨生活的,远离亲友,与外界其余人也没什么接触,哪怕消失了也没有人费心找。

失踪的十几个人里,就有六个是挑夫。

所以失踪人名单里又多了个外乡人沈大郎,当然也不是一件稀奇事。

遇到那奇怪少女后的第三日,沈拭尘再次独自先行离开了小酒馆,抄了偏僻无人的近道,向住处走去。

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身后响起的可疑脚步声。

沈拭尘只觉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锤击着,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缓了脚步。刚慢下来就觉得不对,生怕被来人发觉自己的警惕,便又强行逼迫自己放松下来,脚下歪歪斜斜地走着,做出一副酒醉的样子。

脚步声渐近,随之而来的就是颈后的一记手刃。

在手刃触及到他脖子的瞬间,沈拭尘身体里内力自行流转,护住了他的脖颈。他用尽全力才控制住内力不将力道返还回去,自己则闭上眼睛,软软地倒了下去。

偷袭者蹲了下来,用一个麻袋将他罩住。

沈拭尘在袋子里缩成一团,腰曲折着,下巴抵在膝盖上,手臂被压在胸前。这姿势实在算不得舒服,只是他被人背着,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被放置在了一个板车上,车缓缓驶动,他才有机会稍稍调整成舒服些的姿势。

从麻袋薄薄的布料里透出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最后成了一片漆黑。板车行过人声鼎沸的闹市后,大抵是出了城门,四周寂静无声。不多时,板车又开始上坡,在石子与沙土的小路上颠簸了许久。

沈拭尘昏昏欲睡,每当要睡着时,又被身下的石头颠醒,之前喝下去的酒水在胃里翻滚着,简直要呕出来。

七拐八拐,终于再次听到了人声。

那人与偷袭者似乎是熟识,问了几句“送新人来了“之类的话,两人一同将沈拭尘抬下了车。

他提起了精神,辨认出锁匙撞击声与开门的吱呀声。

二人一松劲,沈拭尘背着地,隔着麻袋,重重摔在了地上。

脚步渐远,接着又是吱呀声,锁匙声。门锁上了。

此时麻袋口子上的结已然被解开,沈拭尘正犹豫是否要爬出去看一看,却听见不远处有人悄声说:“又有人来了,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另一人接了话,声音里带有浓重的睡意:“别多事。那人肯定还昏着呢,有什么好看的。”

沈拭尘摸不清他们是什么来路,只好继续蜷在袋子里装昏迷,不一会儿还真的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唤醒他的是突如其来的亮光与人声:“这人还没醒?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呼吸时空气似乎清新了些,上身的肌肤也没有感到麻袋粗糙的质感。沈拭尘估计此时麻袋已经被掀开,自己全然暴露在了来人的目光下。

他动了动身子,皱紧了眉,手探向脖子后面,从鼻腔里挤出几声痛哼,装作刚醒来的样子,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身上穿着的也是一模一样的灰色布衣,不过看起来很干净整洁,像是大户里的仆役。

沈拭尘半眯着眼,环顾四周。房间很小,但并不破败,看上去维护得很好。旁侧有一张大通铺,三个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人躺在上面,半支起身子朝着他看。被他的视线一扫,他们又偏过头去,重新躺了回去,裹上被子睡了。

他的眼神落回到面前的两人身上,看上去有几分恍惚,声音也是半梦半醒似的:“我这是在哪儿啊?嘶,我昨晚上喝了多少酒,怎么还在头疼。你们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高个男子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力度不重,但沈拭尘还是顺着力道“哎呦”一声倒了下去:“你怎么打人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没死就赶紧起来。”男子把手上的旧被褥扔在了沈拭尘身上,“你以后就住这儿了。”

沈拭尘脸上神情一变,甩开被褥就站了起来,急匆匆上前几步,抓住了男子的手臂:“什么叫我以后就住这儿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男子一甩胳膊,往沈拭尘胸前一推。这次的力道不轻,沈拭尘没有运功抵挡,顺势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没有跌倒。

这男子的身上带了些功夫,气息稳健,虽然算不得高明,但吐息与下盘功夫都很扎实正统,不像是自己瞎练的。

两个男子做完了差事,径自出了屋子,关上了门。门外传来了落锁的声音,沈拭尘扑到了门上,叫嚷着:“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我要报官!”

他连喊了好几声,门外没人理他,倒是屋里其余人终于说了话:“歇口气吧,他们不会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