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大会(1 / 2)

这个冬日大宁上下过得都还算舒心。于普通百姓而言,这个冬天扎扎实实下了好几场大雪,却没成雪灾之患,明年应当是个丰收的好年;于江湖中人而言,虽说年前出了唐毅勾结莫涂之事,又有盐塘县下一村庄被人屠了村,但前者已被秦不群了结,后者虽无头绪,但也不曾发现新的受害者,于是就免了江湖正道群侠在寒冬奔波。

他们便可腾出手来安心研习武艺,再跟着师门一起打点行囊,等春日来赴武林中最大的盛会——论剑大会。

一些武功低微的江湖浪客是站不上擂台的——倒不是没有资格参赛,只是以他们的功夫,上了擂台被人一招打下来岂不是难堪?倒不如趁此机会,在论剑大会附近寻些水平相近的人比划拳脚,也算不虚此行。

若是正巧性情相投,比试完了再往酒馆里去一趟,酒气壮了胆子拿那些大侠玩笑:“听说留香阁又提起了给论剑大会改名一事,被鸿山派和无量门以‘古来有之’的原因联手压了下去。”

“要我看这名字是得改改,又不是只比剑,叫个论剑大会,把我们不使剑的人置之何地?”说话这人身旁放了个短杖似的兵器,大头处用布包了,看不清具体样式,总之不是剑。

他同桌人拍桌大笑:“那也不能让留香阁那批人改,要是叫个花花草草、悲春伤秋的名字,岂不是堕了我们江湖中人的威风!”

豫州的吃食与吴越地区不同,不说别的,这面食做得着实是紧实。穆念侠咬一口馅饼后低头猛嚼,嚼得腮帮子都有些酸痛,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张玉皇一眼。

又一眼。

边看还边偷笑,却顾忌着嘴里塞满了吃食,露一条缝就要喷出来,忙伸手捂住了嘴。

阿灵看看穆念侠,又看看张玉皇,觉得两人的反应有趣极了:“什么事那么开心?”

穆念侠还在努力和嘴里的吃食做斗争——他们清晨起身,中午路遇县城时没有停留,直接策马往平顶山来,实在有些饿了——她一手捂着嘴,一手在空中胡乱摆着,示意阿灵自己暂时没法开口。

沈拭尘代为开了口,声音比平时较为沙哑,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难道这论剑大会的名字是你取的?”

“不是。”张玉皇与穆念侠同时开口,一人咬牙切齿,一人按捺不住笑意。

穆念侠终于把那口饼给咽了下去,腾出空来给他们讲故事:“他们策划组当时每人起个名字,投票决定,他取的被人否了。”

阿灵给穆念侠递了杯茶水,饶有兴趣地问:“他取了个什么名?”

“折桂大会!”穆念侠抿了一小口水,以免自己笑得喷出来,小声说,“还真被隔壁那桌人说中了,留香阁的人起名真的爱弄些花花草草。”不同于穆念侠和沈拭尘这两个还在清水镇晃悠的新人玩家,张玉皇是进了门派的,还是位列六大门派之一的留香阁。

“春天的活动,还要,还要叫个折桂大会!”穆念侠边说边笑,笑得喘不上气来,短短一句话断了好几次。

“时间是后来定的!要是用了我取的名字,改到秋天就是了!”张玉皇虽气急败坏,但又怕酒馆里其他人听了去,声音忽高忽低。

阿灵边笑边瞥了一眼穆念侠:这事有些趣味,却也不至于惹人笑得这般厉害,但穆念侠偏偏笑得弯下了腰去,枕着手臂趴在桌上。她极爱拿各种事打趣张玉皇,打趣后看着张玉皇的反应比谁笑得都欢畅。

她又抬眼看对面的张玉皇,见他虽板着脸,但眼角却弯着,隐约透出些笑模样,专心致志地盯着穆念侠瞧。

穆念侠笑成这个样子,瞧她确实不稀奇,连邻桌的客人都忍不住向她看了两眼。

沈拭尘不去瞧穆念侠,却朝着自己瞧,这就很稀奇了。

阿灵的眼睛乌溜溜地转,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又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沈拭尘眼睛跟着她转,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却见她突然瞥了过来。像是被窥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沈拭尘悚然一惊,吃了一口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的咳嗽不像是旁人吃饭被呛着,他胸腔里有清晰可辨的杂音,呼啦啦响着,仿佛是只破风箱。

在揽云山庄里被喂下的毒到底给他的心肺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伤。

明明已经是暖春季节,虽说山间的风还带些微寒意,但阳光下面依旧是暖洋洋的,沈拭尘却身着一件毛领子的披风,衣服穿得严实。

“多......多谢。”他接过阿灵递过的茶水,但热茶也没有压下喉咙里剧烈的痒意,水随着他的咳嗽滴滴答答淌在胸前。他忙用袖子掩住嘴,把咳嗽声捂得又闷又低。

“晦气,竟遇上个痨病鬼。”说话那人刻意将声音放得很大,尖锐刺耳到破音,引得不少人往他们这儿看。

那是个长得枯瘦的男子,脸上只有皮没有肉,嘴上有两撇小胡子,正坐在沈拭尘身后。这乡野地方的小店是临时搭出的一个棚屋,地方很小,椅子背对背靠着。他站起身,将椅子重重地往前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