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州的遗害(1 / 2)

稻草的秆尖戳在严书的身上,他辗转了几个方向,发现根本找不到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索性不做无用功了,只蜷起身子侧躺着。

牢房里全靠外间透进来的微弱火光照明,送饭时间也不规律。他还不困,所以这会儿大概也还没到晚上?

一只黑色、体有硬壳、头上生须的虫子爬到他手附近,严书轻轻弹了下手指,将虫子顶得往后一摔。虫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又执着地向他爬过来。

他又伸手去弹。

如此几次,他近乎被这虫子的顽强精神打动了。只是自己虽然已经习惯了这囚室的肮脏环境,但也不想有只虫子在自己身上乱爬。他叹了口气,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双手笼住一把稻草,对着虫子当头按下。

这一番动作带动了腕上的镣铐,摩擦着他手腕处破裂的水泡;双手间被收得极短的锁链一阵响,他的一个室友被这个声音惊动,抬头问他:“怎么了?”

严书下意识地笑了笑,牵动嘴角的伤口,又一阵龇牙咧嘴:“没事,有只虫子。”

陶一衍闻言倒吸了口凉气:“硬壳的还软的?”

“硬壳的。”

陶一衍舒了口气:“还好。”

牢室里静了下去。严书合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即将要睡过去,却听陶一衍问道:“你内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严书暗暗翻了个白眼:明显是没话找话的话题。不过他们这些人也有默契,只要有人想说话,醒着的人就要陪着聊天,不然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里,非得要发疯不可。

于是他还是回答道:“我这两天没运行功法,就恢复了一点儿。”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从陶一衍处传来,他似乎是换了个姿势躺着,对严书说道:“你再背一遍那个穴道呗,就那个哪儿是哪个穴道、有什么作用的那个?”

严书又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你听着就想睡觉吗?”

陶一衍理直气壮:“我就是为了助眠啊。”

“行吧。”严书多咽了几口唾沫,滋润了一下嗓子,开始用毫无起伏的语调从头到脚背起人体穴道来。

他中间大概背错了好几个,有些不那么关键的穴道他从来没记得过,但反正陶一衍听不出来,严书继续背着。他同时也开始出神,想着之前那次他被带出去吸取内力时,如果手指的落点再精准一些、再有力一些,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他太弱了,所以最终只得到了满身的淤青和双手双脚间缩短的锁链。

陶一衍很久没动静了,整间牢室里只有他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门口的链子传来一阵刺耳的响动,严书瞬间从迷糊中被惊醒,看见狱卒打开了门上的锁,拖着一个人进来。

那人一进门就倒在了地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嗽声听起来湿漉漉的。

会被关进这里的人一定是玩家。

严书连忙起身,因着两脚间链子距离太短,只能踩碎步过去:“你没事吧?”

那人抬起一只手,挡在面前,示意自己无事。又重重咳了几下,将胸腔内淤血吐尽,才颤颤巍巍地躺下了。

严书凑到他近前蹲下,小声说:“你是玩家吧?”

那人却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缩了缩,拉开了与严书的距离,头上下左右地转动着,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不,不是在打量。他的头转动的幅度很大,速度也很快,视线方向也没有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

还有他的眼睛......

严书被他眼周血淋淋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人眼睛灰蒙蒙的,完全没有聚焦。

“你......”才说一个字,严书猛然闭上了嘴,还是决定换个话题:“我叫严书,你叫什么?”

“严书......”那人将头转回了严书的方向,但有一丝丝偏,大致正对着严书身旁两寸的位置。他说话慢吞吞的,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

他甩了甩头,接着道:“我叫张玉皇。你是不是认识阿灵和沈拭尘他们?”

严书激动地肯定,又询问他们的近状。

“他们都很好,”张玉皇闷闷地笑了笑,“至少比我们强。”他又朝各个方向转了转头,手紧抓着地上的稻草:“这是牢房吗?只有你一个人?”

原来他真的一点都看不见。

严书将语气放得平稳,好像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张玉皇的异常:“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哦。”张玉皇像是被针刺了似地将头转了回来,垂下了眼,“你不打算睡吗?不打算睡的话,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在这儿的经历。”

严书悄悄掩嘴打了个哈欠:“当然。”

他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被关在这里的都是玩家,时不时就被拉出去吸收内力,有时候是雍王,有时候是一些侍卫模样的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