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1 / 2)

“松不松手?”

“阿钰今天不要了好不好?明天!明天我一定有空!”

“阿钰,你想干什么?那里不可以!呜……”

门外廊下,苏钰的贴身小厮金宝捂着红彤彤的脸,快速地往外踱了几步。

路过的李婶,则见过不怪地向他淡定伸出了一根手指。

门内的动静似乎已经停止了,金宝踮着脚探头侧耳地想再听一下里面的情况。

“你解不解?别逼我亲自动手!”

“阿钰,你别……诶诶诶,腰带!别扯,再扯腰带就要断了!”

听完屋内还没结束的拉扯,金宝抹了把脸向李婶伸出了两根手指。

还没等李婶耸着肩膀转身离去。

屋内就传出了一声暴跳如雷的呵声:“沈清秋!”

不仅惊飞了窗外海棠树上,偷偷小憩的一对鸟雀。

更是让金宝和李婶一齐举起了左手。

“一”、“二”、“三”、“砰!”

三根手指才刚刚竖起,侧面的窗户就被应声打开了。

一道白影翩若惊鸿地踏窗而出。

被薄云拢过的阳光虽被滤去了几分锐利,却仍洋洋洒洒地落入了凡间。

飘曳而过的素皓纱上,那繁复精美的暗纹也只有在此时,方显出了它那“如流云入怀,穿于指尖”的千金之值。

只可惜,这皎皎仙人之姿维持不了三息。

待沈清秋一寸不落地确定了衣角没有被勾丝刮蹭后,领头的柳大人轻咳一声。

毕竟任谁做出这等撩着下袍、翻着墙头的登徒子之举,都无法让墙下等着的稽查司一众巡检使们违心地称上一句“沈指挥英姿飒爽,我辈不如啊!”

于是,大伙儿默契地收回了视线,正色抱拳道:“属下见过沈指挥!”

抬手扶刀的沈清秋凤眸一挑,接过了副指挥柳媛递来的缰绳。

端坐于马背的她刀指东市:“春风楼。”

顷刻间,后巷中的一众锦衣墨服女使们皆紧随沈清秋之后,策马穿入了巷外那条人声鼎沸的闹市长街。

……

东市街,春风楼外。

看门的龟婆打着哈欠,一边挠着脖颈处的皲皮,一边百无聊赖地随手晃了两下手中的扫帚。

身后不断传来的呜咽声和撞击的闷哼声,也只让龟婆用那半耷拉的眼睛随意地向后扫了一眼。

挪了挪步子,挡住了门前过路人窥探的视线。

“看什么看!我们春风楼的小郎,也是你这穷酸书生看得起的吗?”

说着,龟婆就举起了手中的扫帚作势要打。

跌坐在地上的书生,后怕地放下了挡在额前的手肘。

他本欲起身离去,可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让书生顿时觉得失了颜面。

甚至还隐约听到了人群中传来了“那不是谢家旺吗”之类的议论声。

强撑着掸去浮土,书生谢家旺捏紧了手中的钱袋昂着下巴递给了龟婆。

“给……给我开门,本娘……本举子今天还就有空逛一逛这春……啊!”

可惜,这一段话还未说完。

没了耐心的龟婆已经一把提起了书生谢家旺的后领,施了个巧劲随手就甩了出去。

拍了拍手,龟婆斜眼看着地上正闭着眼睛假嚎的书生谢家旺,嗤笑道;“莫说你只是个应试举子,就算是翰林院的学士来了,我们春风楼也只认金银开道。”

说着,龟婆不屑地忒了口唾沫,抬手遥指着路口那幢雕梁画栋的气派三层木楼。

“先去澜钰居买件纻丝花锦云袍,洗洗你这通身的穷酸气,再来……哎哟喂!”

如雷的马蹄声,盖过了龟婆的尖叫。

顾不上吃了一嘴飘来的尘土,龟婆立刻就扒着门缝想要闪身躲入门内。

可这粗短的手指刚刚搭上门框。

“铮——”

绣春刀贴着指缝,已没入了木下一寸有余。

还在轻颤的刀身,晃得这龟婆两眼发直、心头发懵。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龟婆抖着两腮的赘肉回身看向了路口。

此时,数十巡检使正向此处疾驰而来。

督察司特有的黑袍随风猎猎,更衬得领头的沈清秋“刀偃青龙起白云,马奔踏雪飒如风”。

一眨眼,沈清秋就翻身下马来到了龟婆的面前。

拔下门上的绣春刀,沈清秋手腕一翻吹毛立断的刀刃,就被架到了龟婆的肩膀上。

“开门!”

“沈指挥,这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嘶!”

脖颈处传来的刺痛,让谄笑着的龟婆瞬时收了声。

额头上淌下的汗珠也已汗湿了后背的衣裳,可春风楼的老鸨却迟迟没有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