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瑶无力地坐在地上，头靠着桌子，虚弱地看着被欺辱的新娘，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这凄厉的景象，渐渐在泪水中与记忆中的那一幕交叠，重合。

放开她。

放开她啊……

慕子瑶紧咬下唇，眼泪滴落在地上，她在梦魇中受了伤，此时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顾得到别人呢？

可是……

可是心里好痛。

真的好痛。

她的心脏宛若被千万根银针刺入，伴随着眼前所见的画面渐渐入骨，滴下的血化成泪珠，狠狠砸在衣物上，绽开一朵又一朵血红色的泪花。

突然，她眼前一黑，原是风莫言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再看下去。

他的手指冰凉，却带来一股暖意。

他是不想自己再看到那副残忍的景象吗？

可黑暗之中，她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绝望气息，是来自那个被困在床榻上的悲惨的女人。

“救救她……”

慕子瑶用尽力气扯了扯风莫言的衣袖，微弱的声响从嗓子眼中发出：“求你，救救她……”

救救姜颜。

救救她。

恐怖的记忆如潮水席卷而来。

她看不到，却也逃不掉。

风莫言，求你，救救她！

然而她却只听风莫言低声说道：“过去无法改变。”

他的话冰冷刺骨如寒夜。

伸手遮住她的眼，已经是他所能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柔。

慕子瑶头上的血止不住地流，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消失，如果在梦中死去，她的魂魄可能永远都出不了这个梦魇。

“啊！”

方文幸的怒吼声让逐渐失去意识的慕子瑶清醒了一些，那是绝境中反抗的嘶嚎。

但紧接着，她便又听到殴打声、闷哼声、骨头碎裂声。

直到一个人惊呼着：“他好像断气了！”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姜颜绝望地哭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摔下床，爬向她的夫婿。

那瘦猴颤颤巍巍着去探方文幸的鼻息，在确定他不再呼吸后，惊叫着弹开老远喊道：“他死了！”

听罢，一群人惊恐地呼喊，纷纷逃离现场，只留下三人一尸。

方文幸……

死了。

那个一直渴望与心上人相濡以沫的年轻人，那个信誓旦旦地说娶姜颜为妻的人……

死在了自己的新婚夜。

死在了与新娘终成眷属前。

风莫言放下手，慕子瑶只看到衣衫凌乱的姜颜爬到方文幸旁边，哭着摇了摇被活活打死的方文幸，嘶吼着昏了过去。

天地随之旋转，慕子瑶向后跌靠进风莫言怀中，缓缓闭上眼。

结局早已注定。

而她无力改变。

再睁眼时，发现风莫言正抱着她坐在河岸上，而她身旁是一群市井小民，似乎在围观着什么。

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被锁在猪笼中，慢慢浸入河里。

她定眼一瞧，那人竟是姜颜！

此时的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眼眶里是两个黑漆漆的血洞，鼻子早已被剜掉，张开的嘴中看不见舌头，脸上满是鲜血。

“为什么？”

慕子瑶心中悲凉，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望着一点点被水浸没的人：“为什么？”

“凶手权势滔天。”

风莫言的眼中看不出情绪，语气亦是如此。

“又为什么杀她？”

慕子瑶明明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

但这一次风莫言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她身旁的几位妇人说道：“哎哟，这个姜颜啊，是个□□！”

□□？

“就是啊，新婚夜还勾引别人，害死了自己的夫君！”

勾引？

慕子瑶一边听着一旁的麻木的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辱骂姜颜，一边看着那个可怜的女人消失在水面上。

她……原来是个勾引别人的□□啊……

最后人们心满意足地散去，这场人命热闹不过成为点缀他们无味生活的一个笑话。

为什么？

为什么杀她？

因为她是失洁的女人。

因为她是无权的庶民。

再后来几个家丁从河底打捞出死去的新娘，也没按照吩咐埋了，只是将她随意丢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那片她穿喜服路过的树林。

梦境碎裂，两人再次置身于黑暗当中，天灯被放置在风莫言脚下，发出幽暗的蓝紫色灯光。

赤瞳少女的虚影出现在两人面前，逐渐变得清晰可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