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清和余母收摊后齐齐瘫倒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春日的傍晚，太阳在天边留下一抹余晖，天空被烧成橘黄色的一片海。院子里的桃树花瓣已经落光了，现在只留下一颗颗小小的、青涩的桃子挂在枝头。

余清清放空地看着天空，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学徒快来吧！”

她真的要累死了！

余母在旁边的躺椅上，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而余清清万分期盼的学徒终于在余秋秋和余夏荷的休沐日，在余立的带领下来到了余记饼铺。

可余清清却在看到被带来的学徒时，愣住了。

只因为，学徒里有一女子，她站在那颗已经结了果子的桃树下，而周围的一切却都自然地成了她的背景。

她生得比寻常女子都要高，甚至比余立都要高出一个头，样貌更是美得惊人，像是女娲娘娘精心雕琢的杰作。她面如芙蕖，眸若星辰，唇似丹朱，明明是过于精致的面貌，却自带一股英气，叫人看见她便好像看见了千军万马呼啸而来。这样一个浑然天成的美人，除一身素白广袖流云裙，再无其他装饰，却无风自动。

余清清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好那桃花儿已经谢了，不然这等容貌，恐怕只会叫那桃花羞煞得闭了去。

正是风不动，人自心动。

那一刻，余清清连呼吸都屏住了。

“咳咳——”余立的咳嗽声将余清清的神思拉回。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那姑娘行了个礼，那姑娘甚至没有避让，而是直视她，目光沉静，朱唇却抿成一条线。

余清清的脸微红，羞的。

她怎么能盯着人家明晃晃地看呢？？？

余清清佯装镇定，将视线“平和地”到另外三个小姑娘上，见她们个个都瘦瘦小小的，低着头，手紧紧地捏住已经被洗得发白的衣服，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想来正是在家中过的艰难的女孩子。

这才是她想招的学徒。

而……

余清清偷偷地瞟了眼桃花树下的身影。

“大堂伯，可否借一步说话？”

余立点点头，跟着余清清往前稍微走了两步，就听见她急吼吼地问：“那位姐姐是？”

但余清清的神情，仿佛在说：这等天仙，怎么会来我们这样的凡世？

“她啊，是个苦命人。”余立瞅了瞅院中余母、余家姐妹都对那人看呆的情形，捏了捏自己还没蓄出来的胡子，接着说道，“她本来是我们一个旁支的女儿，但人模样生的实在太好，父母又俱都亡了，便有那起子下三滥动了歪心思，要将她卖去……咳咳，卖去不太好的地方。”

余立说到这，顿了一下，见余清清神色如常，想是年纪太小并没有听懂，恐怕不够煽情，便解释道：“这个不太好的地方日日夜夜都要做苦力。”

余清清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可不是日日“夜夜”吗？

余立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总归是我们余氏一族的血脉，实在不该就此误入歧途。但她家只剩下她一个女子，我等……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正好这次你家需要学徒，又全是女眷，思来想去不如就让她来你家打个杂，也好过去那种地方。”

余立本以为自己将这人的身世介绍得如此可怜，那个女子听了不心生怜悯？

却没想到余清清竟然冷静地问道：“之前想祸害她的下三滥怎么处理的？”

余立心里咯噔一下，嘴上还是十分牢靠地说：“已经送官了。”

那便是无后顾之忧。

但……余清清看了看那树下的女子，沉默半晌，终究轻声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家只是寻常，而寻常之家容不下一个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

余立听罢，眉毛一挑，道：“清娘还请放心，她出门行走都做了掩护，没人知道你家有这样一位……人物。再说，你平常不叫她抛头露面就行了。”说完，余立抬眼观察余清清的表情。

见她低着头，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又似乎有些不情愿，余立咬咬牙，道：“清娘，我知道你的顾虑。但她实在是可怜，这样吧，族里每月除了之前说好的三名学徒每月三两银子的束脩，再额外给你二两，就当是你家收留她的补贴。”

余清清听了这话，低下的头悄无声息勾出一抹弧线，害怕自己太张扬，她抬起手假装十分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眉头，摇了摇头。

看来她还是不满意，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余立又往桃花树下看了一眼，心一横，道：“额外给你家三两，也不用教她做饼子，只让她给你打个下手便是。”

三两？

余清清朝着桃树叹了口气，道：“大堂伯，不是我不愿意帮您……”

“五两。”余立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呼吸平稳。

“成交。”余清清仿佛害怕余立会后悔一般，立刻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