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了,她没变(1 / 2)

话说这宋若先也是个传奇,能青史留名的那种传奇。

弈星国国人皆知他们的国君虚怀纳谏、喜爱人才,自上任以来一直在广纳贤才,挑选有治国之能的才人佳子。这宋若先就是一个。她出身乡野 ,但不甘平凡,多年来苦读诗书,求学问道。

三年前她考中了二甲进士,但遇事慌慌张张,难堪重任,直到去年秋末在由女帝定下的一年一次的重九节宴上,宋若先才崭露头角、一鸣惊人。这重九节宴大抵类似于一般朝会,但官员皆可畅谈政务,也可提前写好匿名奏折供会上讨论,自由度很高。就在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等人先开口之时,宋若先一马当先,谈了三大国事,直指弈星国政治的痛处。

“一为清谈误国,陛下招揽太多政客贤才,却不能使他们到合适的位置上发挥能力才干,没有实职实绩,只能空谈。

但误国的却不是清谈,而是人。沉溺清谈,人心难免浮动,扰乱政策,霍乱国家。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要给诸人才合适的位置去发挥自己的才干,将清谈转化成实政。

二为从谏如流,陛下每天都要看大量奏折,但很多人所书过于冗长,甚至看了半天还不知所云。臣以为可在奏折上添些纵横交织的经络,把白纸划为各个区域,在特定的地方书特定的事,以填表的形式来上谏,从而达到‘流’的目的。

三是近年来南方粮食短缺,国家虽然开仓赈灾、街头施粥、甚至赈灾银粮。但是效果甚微,微臣倒是有一妙计,只是不便讲与太多人。”

据说少师当夜就被外派去了觞州,她不走寻常路,不过一月有余,商人就心甘情愿自己把粮食吐出来了。

......

昭灵陛下有了宋若先后可谓如虎添翼,国人谁不称赞她们为一对明君贤臣。而此时昭灵帝正伏案处理公务,眉目和善但却透着股君临天下的威仪,端坐在高处显得不怒自威,。

众人由宫女引进,一同行礼。

“爱卿免礼,小棋、郡主也免礼吧。”高台上的女子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俯视着宋若先等人。

昭灵帝不过摽梅之年,面庞年轻可人,许是为了服众,每日都涂上厚厚的脂粉,说话的音调也时时压抑着。陈汝安时常会想,昭灵她累不累,又愿不愿意,不过思考的结果每次都是“她是心甘情愿的”。

“堂姐,我把最近坊市里流行的玩意都给你搜罗来了。”周棋衡自小喜欢他的堂姐,即使她登基称帝,他还是时常口无遮拦唤她声“堂姐”。

“咳,少师怎么来了,孤不是让你在兹兰苑等着吗?”昭灵这次倒是罕见的没有理会周棋衡,反而是先与宋少师交谈,许是她们有什么公事商议。陈汝安看着他们,在心里打量起来。

“陛下,微臣的小妹和祖母来了庐陵,微臣想要出宫去看望她们。望陛下准假。”

“准。”

“谢陛下。陛下,臣往觞州更南的沿边走了走,那里的百姓今年许又得是颗粒无收,微臣打探到已经出现饿殍,只不过地方官员拒不上报。”

“饿殍?这‘焦金流石’有二十年没降过玄阳露了。孤也猜到南方久旱,必然不会好过,你的三奇策救了觞州百姓,却也开不了源,这并非长久之计。”昭灵陛下紧握毛笔,面目凝重,缓步走下高台。

“焦金流石”处在弈星国与南越之间,旱魃作祟,常年燃着九阴天火。

“陛下,微臣不过是些东墙西补的小伎俩。依臣所见,真要想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宋少师抬首和昭灵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言语。

“孤知道了,你们都先退下吧。少师,代孤向你祖母问好。”

“臣告退。”

......

陈汝安看着眼前这个端庄稳重的宋若先,突然想到了初见她时,她的自信与热情,纵然是已到了身无分文的境地,还笑呵呵称自己为“油菜花”,她说自己长在乡野山间,又那么有才华,油菜花来比喻她,最合适不过。

如今的她,还会说自己是“油菜花”吗?

返程的路上,周棋衡缠着陈汝安上了一辆马车。“安安,你怎么不和宋少师相认,不过她好像...不记得你?你确定之前遇到的是她吗?”

“传说以前江湖上有位大盗老白,朋友送了他一把好刀做生辰礼,但他起先连刀都不敢提,后来他每日都弹刀壮胆,不久就成了江洋大盗。”陈汝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讲起了故事。

“这老白还与宋少师有关?”周棋衡挠挠耳后,“安安,传言信不得。”

“衙内......宋若先就好比老白,但先前的她空有一把刀,以她的权利,连摸刀都要小心翼翼,更别提磨刀弹刀,更何况这还是把钝刀。抑郁多愁,避无可避,她变了也是情理之中。”

一个人既普通又窝囊那还可以,但要是这个人沾上了读书人的学识和清高,再不小心窥见了几眼真实的世界,那他便不能再普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