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主角(1 / 3)

晓雾将歇,时鱼好不容易下了山,身后一片重山明灭。

时鱼浑身酸软,只感觉骨头都要散架,才走下山,就遇见一个胡须发白的货郎,见时鱼满脸疲态,好心地给时鱼指了条进城的路,时鱼道了谢,就要往那方向走去。

“姑娘,去了最好小心些。”货郎微眯起眼,颇为神秘地道:“城里最近可不大太平。”

时鱼强撑着精神道:“此话怎讲?”

她已数百年不曾来过凡间,并不清楚眼下的局势,所以有些事还是先打听清楚比较好。

货郎叹了一口气,便开始说起这“不太平”来:原来是城中近日在举办江湖赛事,这是望安城百年来的习俗,四年一次,各家门生和一众剑客都会极其重视。

为了一举出头,双方之间打出重伤也是常有的事,若是遇上个狠角色,甚至不惜当场将对手打死,毫不留情。

更有甚者,上了场玩得起输不起,一怒之下拿周围的看客撒气,看货郎连连摇头的模样,这样的人似乎还挺多。

…………

时鱼继续朝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炊烟袅袅,此时正逢初夏,池中绿意盎然,菡萏葳蕤。时鱼走出几步,就要歇息一阵,虽说已是神仙之躯,可怎么这体力还不如做人的时候?

不仅如此,时鱼还发现,无论她怎么掐诀,也召唤不出阵法,每念一次诀,身子似乎就疲乏一些,似乎是体力不支,法力也随之降到了最底端。

况且一路走来,怎么仍是不见闻臣的身影?

说起闻臣,时鱼竟没来由地怅惘起来。

四百年前,她还只是个驻山守玉的小道姑,日日修行苦练,而闻臣,也还不是现在的鬼君,只是个师门被灭,靠处处耍滑为生的落魄侠士。

他相中了她守的那块神玉,他们大打出手,不知多少次,二人皆负一身伤,说好再不相犯,可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另一件事继续大打出手。

二人斗来斗去,久得像是斗了一辈子。

终于,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时鱼因守护神玉有功,双脚一蹬,飞升成了神仙,再未来过凡间;而闻臣,在她飞升后不久,竟也就这么去了。

据说还是被他的灭门仇人追杀而死的…………

谁料时隔百年,再次相见,昔日对头变道侣。

总之,对时鱼来说,和上辈子的死对头绑上红线,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望安城是这一带最为富饶之地,街上行人来往不绝,男子大多身着上乘面料制成的长衫外袍,腰间或是悬玉,或是悬挂香囊,身后跟着家仆,三两玄衣侍卫提剑在侧,无一处不光鲜张扬。

再一看,妇人小姐竟也多了起来,时鱼印象中的凡界,女人上街似乎是一种忌讳,至少她那时没在城中见到过女人的影子,如今放眼望去,街上终于有了罗裙款款的景象。

屋宇精繁,长桥如虹,画舫微晃,车马不绝,甚至还有洋人与时鱼擦肩而过,无不彰显着此处的繁华,许是闷了太久,时鱼已经隐隐起了点玩心。

“驾————”

时鱼下意识侧身让开。

几个戴着斗笠的白衣人骑着马呼啸而过,均是身后负剑的高个子,看那几人衣着简朴,还穿着略脏的草鞋,时鱼也认出来,这不是官府的人,定是赴会的江湖人士。

地上沙烟散去,时鱼想着或许该找个人问问路,忽地感到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

“怎么才来?”

等等…………

这好像是…………

“你快转过来。”

莫名听话地转过去,时鱼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人。

这脸色简直比牢里关了三年的囚犯还要难看。

“你这是怎么了?”时鱼惊讶之余不免担忧:“脸色这样差?是不是被人打了?”

这家伙年少时就练得一副欠嘴,二人初见之时,时鱼就因他的孟浪和他大打了一场,彼时的时鱼还是个道姑,性子是出了名的冷静,连发愠都是极少极少有的,可见闻臣这一张嘴是何等的欠揍。

从那之后,二人的梁子便就此结下,斗来斗去好些年,直到时鱼飞升,闻臣身死。

四百年不斗嘴,这会二人倒还有些矜持的意思。

“没有。”闻臣抬手压了压斗笠檐:“体力不支罢了。”他的语气之间没有半分喜怒哀乐,被帽檐这么一压,更看不清他的模样,只不冷不热道:“手。”

时鱼:“…………”

手?

那略略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手给我。”

长街上人声鼎沸,像是一瞬间便热闹了起来,时鱼下意识回过眸去看,只见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都探起头朝城北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时鱼感到左手的掌心被另一只手包住,十指相扣的同时,一股冷流从掌心向四肢延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