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城完【修】(1 / 2)

唐若疏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警惕地看向声源,纵然在一片黑黢黢里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她还是惯性地将视线牢牢锁死在那个方向。

她手心湿淋淋的,半是地洞里的水,半是惊出的冷汗,这令她手中紧紧攥着的符纸有些发软发皱。那是一张冰棱符。

死亡里,除了她还有什么是能动的?她不愿去猜。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唐若疏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后退几部,背部几乎贴到光明区域的边缘。她朝着前方相对大片的亮域,将符纸打出,与此同时她高高跃起。

她的目标并不是声源处不知名的东西,而是脚下没过半个靴身的水流。唐若疏的想法也许有些荒谬,但现在这种情形,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期待冻住水的同时,也冻住那发出声音的东西了。随着她的跃起,底下的水面迅速凝结成冰。

唐若疏心头一喜,这些水和正常状态下的没什么不同,都能冻上。她轻巧地落回冰面,屏息侧耳,倾听原来发出水声的那个方向。

没有声音了。

唐若疏谨慎地将耳朵贴近冰面,仍然是静悄悄的,仿佛声音也被冻在冰层里。她摸着结结实实的冰面,忽然想到什么。

她迅速起身,往前疾走几米。

唐若疏难以置信地踩了踩脚下——还是冰。而这里,原本是处在离她用符地点数米开外的黑暗中。她又急匆匆地往回走了几米——仍然是冰。

这意味着,她对水流的影响并未因此消失!

她在墙上刻画的正字一旦没入黑暗就会被吞掉,可这水,即使在黑暗里,依然受到了冰冻的作用,也并未因从光明进入黑暗而变回流动的水。

唐若疏大受鼓舞。在这象征死亡的地洞里,她竟然能对其中的元素做出不可逆、不可消除的变化,这让她感觉,在这个地方,“生”终于有了存在感。

她沿着冰道往水声传来的那个方向走,一路上在冰上刻下痕迹。这些痕迹,很幸运地在黑暗中也得以保留。唐若疏终于在这无尽的幽暗中得以记录自己的来路。

她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在单调无聊的洞穴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排排的丝线,从看不见顶的上方一直延伸下来,看上去像竖琴的丝弦,但又没有那么分布均匀。

这些丝线沿某根无形的轴呈对称分布。不知是不是有东西在上方拉扯着,丝线在不住地震颤,只不过它的底端被冻结在冰层里,无法真正挣动出来。

唐若疏迟疑着将手指虚虚搭在线上。她感觉碰触到丝线的纤细的汗毛正被上下拉扯。

她收回了手,看着丝线若有所思:若是在未被冻住的状态下,这些丝线应当会随着某种节律上下移动,从而引起水面的波动。唐若疏现在明白了,刚才的水声就是这些丝线引起的,难怪声音细微并不激烈。

她上前几步,警觉地抬头看向丝线上方的源头处,可那里除了一直存在着的星星光点便再无他物,更别说她想象中拉扯着丝线的东西了。

她只好往下看,观察被冻住的丝线底端。这一看便叫她吓了一大跳——底端的冰层里,竟然有一张模糊遥远的人脸!

唐若疏连连后退,她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剧烈的心跳。但细细一想,她便觉得古怪,洞穴底端那么浅的水,底下怎么能放得下一整个人头!而且那张脸离她的距离,绝对不止一两米。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将头探向那张人脸处,这一次她发现更多奇怪之处。

倘若这个人头真是在水下,那质量较轻的头发应该是漂浮的,可底下这张人脸的头发是自然垂下的,看上去就是站在平地上,仰头上看的人。

唐若疏蹲下身子几乎是贴在冰层上,看得更仔细了。她发觉那张人脸底下还有东西,它支在一个长柱上,那柱子有两个细细的叉枝,其中一个叉枝上长着黄黄的条形。

她意识到,这黄条跟她的符纸颜色很像。唐若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这根本不是什么长柱,而是人的身体,那叉枝正是人的双臂!她越看越心惊,一旦代入那是个完整的人,她就发现更多巧合。

那也是个女人,也是长卷发,穿着的衣服也是黑色的,手中也拿着符纸!

唐若疏忙往周围的冰层看去——她看见底下有一片橙红的“海”,看见几个伫立在“海”边上的人。一、二、三、四,加上那个女人,正好是五个!

这……这简直就是他们五个人在河床火海边上对峙的情景的复刻。

她终于记起,在进入泥洞前,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站在一片混乱的河床中,听着萧楚泽和非黎的对话,一脸懵逼。她仰头看向天空,只觉只是一场拙劣的闹剧。

而此时的唐若疏就是在与当时那个仰头看天的自己对视!

她震惊得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看着冰层里数小时前的自己。从这个视角,她忽然看见在场五个人的身上,都有几处在发出微弱的光芒,像是某些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