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2(2 / 2)

问货也不问价,竟是话里话外问的都是她父亲。说起这个没什么感情的父亲,她的语气毫无温情,甚至带点讥诮:“你真正想问的是那张唱片吧?那就是他发病的根源。”

“你要问我他是从哪里弄来那张唱片的,我还真不知道。”女人陷入回忆里:“但他一把那东西带回来,我就感觉不舒服,就跟脑子里蒙了层雾一样,想事情总是想不透,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没休息好,也没有归结在那张唱片上。”

“你一直跟那张唱片待在一个空间?”江归鹤打断她的叙述,问了个状似无厘头的问题。

女人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不。我跟我妈住,他自己住店里。非要说的话,他倒是一直跟那张唱片待着一起。”

她点了支烟,深深吸上一口,吐出的烟雾让她的面孔不甚清晰。沉默片刻后,她将话题拉回正轨:“离开店几天后,我就完全好了。但没几天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我爸,之前跟你说过,他是个纯粹的商人,对数字和计算都极其敏感。”

“但他那天冒着大雨,突然敲开我家的门,让我帮他算个帐。”女人扯了扯嘴角:“他以前从来不相信别人,别说让我做他的帐,光是碰一下,就得挨一个巴掌。他最多就是一个电话打给我,让我去给他干些边角料的杂事。”

“你也发现不对了吧?能打电话,他居然冒着大雨来找我;还是让我帮他算账。”

江归鹤摸了摸下巴:“你该不会说,他是忘了怎么打电话,忘了怎么算账吧?”

“何止?他根本不认得字了!从汉字到数字,他全忘光了!我打开他的账本,里面被他划得乱七八糟,夹着那张唱片,而且……而且……”

“唱片在转?”

女人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发现之后,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毁了那张唱片。但,即使我把那东西弄得四分五裂,它隔天还是会完好如初地夹在账本里,被我爸送过来。”

江归鹤闻言一愣:“完好如初?”

“对。”女人长长叹了口气:“我真以为撞鬼了。甚至想跟我妈去拜……”说到这里时,她卡了一下,将话题错开:“我那段时间只能带着我妈天天住宾馆,生怕遇到他。但没过多久,我从房间的桌上找到一封信,信上给了一个地址,让我将唱片寄到那个地址,这样就能彻底摆脱它。”

“不是卖出去的?”江归鹤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了点岔子,那伙人从头到尾没有被人见到过,都是用不知道什么法子把信交到人手上,传达指令。

“现在看来,你或许就是那个倒霉的收件人。”女人看他脸色不太好看,苦涩地笑了笑:“你也别怪我。唱片总要有个去向吧,它先是选择我爸,然后又选择了你……”

“可惜了。我对别人的音乐不感兴趣。”江归鹤勾了勾唇,戴上墨镜离开。

他坐在车里默默沉思。听女人描述,这黑胶唱片的被动技能似乎是令人降智。他在方瑜的工作室里,见到唱片自动转起来后头脑短暂发懵,也可以佐证这一结论。

可方瑜跟那唱片共处时间也不算短,怎么就没受影响?

江归鹤准备再去一趟方瑜的工作室,可没想到的是,盯梢的人传来消息:自他离开后,方瑜就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坐着。

这令江归鹤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他的桌上还有什么?看得清吗?”

“啊?哦,看见了!”对方显然颇感奇怪:“有个个圆圆的东西,看上去,像块CD……不对,应该叫黑胶唱片?”

“等等,那里还有东西!好像是一封信?还没拆封呢。要我进去看看吗?”

“不用,回来吧。”

江归鹤选择亲自再度登门,在方瑜桌前落座。方瑜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静止不动的唱片。但从它底下新鲜的浅浅圆形凹槽不难看出,它曾经高速旋转过,以至于将桌子磨出了痕迹。

他伸手在方瑜眼前晃动。对方就跟木偶一样,眼珠子都动不了。喊他的名字更是没有回应。

江归鹤心里有了最坏的猜想,他将手探向方瑜的颈动脉。出乎意料的是,方瑜竟然还有脉搏,这意味着,他在生理上还是活着的。

那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归鹤面色阴沉地拿起那封未拆开的信,信封上的收件人,并非方瑜,赫然是他本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