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1 / 2)

翌日清晨,顾金尧乘船要走,邢宅门口顿住,最后再向内看了一眼。

因为三姑娘的事,邢宅上下给顾金尧准备了不少银子,还想请他帮忙打点一番,请北镇抚司松松口,可顾金尧一口回绝了。

说来他不是朝廷命官,不过是闲来帮锦衣卫一个小忙,就被邢家如送佛祖一般,乌泱泱一群人直接送到码头。

邢苗硕亲自来送,顾金尧也不好推托,一路上聊些有的没的,顾金尧能不搭话便不搭话。

今日天气晴好,直到码头临近水边才有些冷。

顾金尧朝邢家众人道了别,转身上船,才见邢兰云已在船上等了许久。

邢兰云做一手势,叫他不要出声。

顾金尧一猜便知,他这是背着邢家众人逃出来的。于是打发毕慈去船头陪莲蓬,自己解下斗篷随意叠叠放到一边,坐到邢兰云对侧。

“昭音忙着收拾东西,一会要回海城铺,不然我无论如何也得让她来送送你。”邢兰云笑着提起案上的酒壶,给顾金尧斟了一杯,“我的身子喝不了酒,这一壶都是你的,算给你践行。这是梅山的竹叶酒,你若喜欢,莲蓬还带了两坛来,留着回京路上喝。”

顾金尧攥了攥酒杯,犹豫片刻,仰起头,一饮而尽。酒杯砸在案上,回了回神,又倒了一杯。

小船离开码头,渐行渐远。

顾金尧掀开帘子,温和的日光照进船舱。

“你我虽见面不多,但我听闻你平日办事向来不会做死。三姐做的事确有不妥,但都是陈年旧案了,中途又赶上大赦,就算把人交到北镇抚司,也不见得有人管。你没必要抓她。”邢兰云将披风拢了拢,笑道。

“除非,是你自己想查。”

“你觉得昭音的信不保险,所以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查清当年梁家遇害的真相,就有了要挟昭音的筹码,我可有半句说错?”

顾金尧皱了皱眉,将酒杯放下。

邢兰云的话半对半错。

他想查案不假,但不是为了要挟。具体为何,他也说不清楚。

算是作为梁昭音此番助他的报酬?还是出于心里的愧疚?

没错,愧疚。他想了整整一夜,才勉强搞清楚昨日在梁昭音面前,那种很像发火又不得不憋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

可他想不明白,当年退婚是为了她好,现要娶她于她也不亏,为何最后理亏的反倒是自己?

顾金尧有些委屈,特别是看着邢兰云一脸鄙夷的神色。

难道他在昭娘心里,也是这种工于权术的小人么?

顾金尧不想再想下去,亦不想回答邢兰云的话。

酒一杯接着一杯,船里静的吓人。

莲蓬看着这边两位主子都不说话,本想拉上毕慈过去探探情况。奈何毕慈话少,莲蓬劝不动,只好跟着在船头发了一路的呆。

船很快靠岸了,邢兰云朝岸上看去,着实吃了一惊。提前等候顾金尧的十余人,虽说穿着寻常便服,但个个腰间别着把官制佩刀,和邢兰云小时候在官服进门的锦衣卫身上瞧见的绣春刀很相似。

大概是来见顾金尧,不像办差那样正式,穿衣佩刀才没过多讲究。

顾金尧和毕慈先下船,莲蓬扶着邢兰云跟在后面。岸边,邢兰云站定了。锦衣卫办事素来不喜闲人干扰,邢兰云清楚规矩。

可这回,顾金尧先松了口,“邢三姑娘就在附近,你不跟去看看?”

……

顾金尧走后不久,梁昭音同蕊明也到了码头。

岳筝心疼她这几日奔忙,本想留在邢宅多住一日,但又知道梁昭音素来闲不住,也没开口劝她,只叫鼓袖帮着收拾了一些吃的用的,送到码头来。

梁昭音从里头挑了些绣铺能用上的图样和绣线,剩下的好吃的,都叫鼓袖悄悄拿去。

鼓袖正开心,忽然想起什么,自身上摸出一只木葫芦,红绳拴着,不等梁昭音问,先系到她手腕上,“姨娘亲手做的,叫你带着,说能保平安。你自己在外头也上点心,别再让姨娘担心了。”

梁昭音摸摸那只葫芦,好像,前世岳筝给她时也是这般说的。彼时失意,姨娘护她;如今她已能自己保护自己,姨娘还要护她。想来这世间真正在意你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鼓袖对着她的手打量了片刻,觉得还不错了,才一脸羡慕地松开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告诉你个好消息,姨娘许是有喜了。她同你说了么?”

梁昭音摇摇头。

“郎中还没来看过,姨娘只同我说过,你先不要往外讲。”鼓袖有些得意地道。

梁昭音想想,前世自己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也是高兴地不得了,还以为以后在府上有了靠山,就同眼前的鼓袖一样。

后来的事,梁昭音暂且不想了。眼下鼓袖能为之开心,定会全心全意护住姨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