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搭讪者(1 / 4)

细密的竹子围成的篱笆花墙上挂着一些已经枯萎的藤蔓,两扇气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大门神气活现地矗立在那里,把篱笆花墙隔成了两段。大门乌黑发亮,门楣上挂着一幅牌匾,写着“春花秋月”四个字,门框上则是木质楹联,只是上面没有写字,只有一些雕刻的花纹。

院门口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进院子里,伸向树木掩映的房屋,鹅卵石周围则是草地和花圃。十一期间,北京的草木依然是绿油油的,玫河的草木已经泛黄发枯,此刻的花圃里残败枝叶更显得萧条,只有一丛顽强的波斯菊还在怀念逝去的热闹。盛赋不安却又别无他法,只能听天由命地跟着风岚进了院子。

院中遮挡视线的柳树随着两人的脚步逐渐向后退去,一栋外墙不规则的房子赫然显现。那房子的外墙十分奇特,是由一堵又一堵曲面墙围绕组合而成的,墙体很厚实,散发着中世纪古堡般的笨拙与可靠。墙与墙相连的内凹处同时也是分界线,分界线两侧的墙上分别刷着不同的颜色,盛赋匆匆瞥了一眼,看到这房子的外墙至少刷了四种颜色。

不过让盛赋觉得新奇的地方在于,石墙的外面还套了一层玻璃墙,那玻璃就像糖葫芦的糖衣一样包裹着整个房子。玻璃墙里面生机盎然,宛若一个温室般养育着红花绿草,好不热闹。与院子里枯草败木的景象截然不同,那里面旺盛的生命力扑面而来,在深秋之际旁若无人地透出春色,甚至还有闪烁着微光的萤火虫在起伏飘荡,为画面增加了几分梦幻。每一面曲面墙上,都有一扇长度占墙体三分之二、宽度占墙体三分之一的窗户;窗户里透出暖洋洋的光,光在玻璃墙上胡乱折射后,让整栋房子呈现出一种童话水晶房的奇景。

巨人风岚打开房门,狮子猫胐朏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扯着嗓子喊道:“宝贝们,我回来了!”屋里随即传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热情似火地欢迎胐朏回归,而后就是一片盛赋听不懂的喵喵声。

也有猫和风岚打招呼,她笑着回应它们,然后侧开身子让盛赋进去。盛赋瞥见屋里面有好几只猫正在围着胐朏撒欢。

进门后是一个门厅,如外面一样,这个门厅也是曲面墙围成的,形成了一个几乎接近圆柱的空间。墙上布满鲜花,墙根处放了张弧度完美贴合墙面的懒猫形换鞋凳。盛赋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些花是不是长在墙里,一双崭新的拖鞋就从鞋柜里跳出来落在她脚下,她依照风岚的示意换上拖鞋后,换下的马丁靴也如活了一般自动跳进了鞋柜。

盛赋惊呆得睁大了眼睛,不过没有发出惊叹声。眼前的景象虽然很离谱,但是她已经开始适应了。

屋子里很暖和,有一种带着暖意的花香味。盛赋一向怕冷,尤其是秋天那种空旷的瑟瑟凉意总是让她感觉沮丧又无助,刚刚吹了一路冷风,如今被这种氤氲着家的味道的暖空气包围着,她的紧张和寒气一点点消散,身上由内而外舒展开来。

“给”,风岚热情洋溢地递给她一杯玫红色的饮料,杯底有疑似蜂蜜的东西在慢慢化开。盛赋接过后就被风岚推着肩膀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这是一个超级大的客厅,简直像一个小广场,二三十人在这里跳广场舞恐怕也没问题。客厅是圆形的,六扇狭长的落地窗十分有规律地分布在客厅墙壁上,以保证从日出到日落的时间里,不同方向的窗户都能为客厅提供充足的光源。每两扇落地窗中间的部分是墙体和门,想来墙和门后面就是各种房间了。

盛赋环顾了一下四周,结合刚才在院子里的所见,心中对这个房子的构造有了大概轮廓:以客厅为“花芯”,其他房间围绕客厅组成“花瓣”,整个家就像一朵花的形状,而院子里的鹅卵石小道想必就是“花茎”了。花茎上甚至长了片“叶子”,那是院子里一个小小的池塘。

她心里对这个充满奇思妙想的建筑啧啧称奇,同时也被房主的干净整洁惊到,雪白的家具一尘不染,甚至连白色纺织面料的沙发都没有一点污渍。脚下是巨大的红底碎花地毯,毛质细腻厚实,盛赋一边喝了一口饮料一边研究花纹是什么风格。饮料入口甘甜,然后玫瑰花的清香慢慢在唇齿间蔓延。

“上次来你家的时候,地毯还是蓝色的呢,这就换成红色了”,胐朏满意地在地毯上打着滚说道,她滚过的地方绒线都被压平。

风岚:“要入冬了嘛,蓝色看着冷清。秋冬就要暖色系才舒服,春夏再换冷色系。”

胐朏对盛赋说:“她还怪讲究的,是不?”

盛赋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真的很羡慕风岚的这种生活情调和生活热情。对于她这个四处租房时常搬家的打工人而言,生活品质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关于家居,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那些比自己年龄都大的老家具们别散架儿,否则会影响房东退押金。

“你是谁呀?”一只看上去很有范儿的狸花猫踱着步子过来,仰着头问盛赋。

“我叫盛赋”,盛赋赶紧咽下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说,她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比较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