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校(1 / 2)

彼时,林林栀有些坐立不安。林父怕她再去惹出什么事来,决定亲自看着她。

见林父一脸平静,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她着实羡慕了。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她待会见到了他,要说些什么呢。

质问他为什么是方仲永——嗯,不行不行,这多冒昧呀。问他为什么能指物作诗——不行,这是多看不起他呀。跟他说你父亲不是好人,不要听他的,你要好好读书,比别人更努力。

哎呀,林栀你在想些什么有的没得。她忍不住在心里唾骂自己了自己一声:你可还记得自己之前的一番做派,先是在他面前打架,后是在众人面前撒泼,怕是狐狸尾巴都已经露完了,估计他都厌恶你了。

想着想着,竟也不想见他了。不过是把自己的一份厚厚的滤镜强加给他而已,所见即自己。孔乙己的长衫如是,人人都是方仲永亦如是。

算了还是不见他了,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一个穿越者还是和历史人物保持距离吧,蝴蝶效应了可不好。

她还没来得及找借口离开,就听见一道道脚步声轻轻响起。

“方仲永,见过林夫子,林小娘子。”一到沉稳清亮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身姿挺拔,比他高过一个头的男孩款款而来。

林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之前两次见他的时候,她都没怎么注意他长什么样。第一次,他见到了她一些难言的心思,第二次,她在众目之下,撞见他的窘迫。这两次场面都有些尴尬,根本来不及好好看他。

只见,眼前的男孩五官端正、眼如流星,眉宇之间略显坚韧,一身粗布麻衣,看着有些清俊,貌如修竹,虽仍是稚嫩,但比同龄人都要成稳几分。今日刚添的伤痕,也给他添了几分柔弱。她见过他的字,刚劲有力,还能看出些大气,倒也是字如其人。

好吧,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了,都怪她早些年语文没学好。

林文铮见方仲永礼数周到,当即满意了几分,正色说道:“想必方兄已经给你说明了我的来意,你准备好了?”

“回夫子,学生准备好了。”方仲永回道。

“那好,你现下所学何书,可有不懂之处?”林父问道。

“学生已能书《三字经》《千字文》等蒙本文章,现下在学《尔雅》《孝经》,已勉强能背诵,只是大多只知其形,不知其意。”

方仲永斟酌者说道。这几本都是方帷此前给教给他学的,也是他记得最牢的书。

五岁,能学成这样,已超乎林文铮意料了,这神童之名倒是不虚,确实当得方帷费心举荐。

林父思索了片刻道:“你的诗可都是仅学了《尔雅》《孝经》所做?”

方仲永回道:“大多都是跟着书上所学,偶有一些是听方秀才诵读时所学。”

余下的林栀便没有再听了,林父就着《孝经》里的文段考校方仲永,都是些“知乎者也”之类的,文绉绉的古言属实难到她了。

林父、方秀才、方仲永三人讨论得起劲,林栀在他们之间,左耳进右耳出,仿若未闻。

见没人理她,她乐得自在。刚好,方帷家院里有一缸金鱼,她老早就被吸引了。果然,小孩子都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

别说,古代的盆景就是厉害,整个一个微缩景观,鱼与莲和谐共生。

林栀拿着鱼食,往金鱼缸中撒去,见小金鱼们争先恐后地涌到她面前,她就咯咯乱笑。

她还给不少鱼取了个新名字,她都按颜色区分,比如小黑、小黄啥的。

“稚子闲步看鱼游,

缱眷不畏湿罗衣。

萍动发发泄水银,

怪生莫抢语呕哑。”①

林栀正玩得起劲时,方仲永话音一落。诗中俱是方仲永眼前所见。刚才林父考校方仲永,让他作诗一首。他见了这一幕,便把它写了出来。

随后,院子里的谈话声逐渐少了,三人齐齐朝林栀看去。

众人目光灼灼,林栀一惊,忙把半个身子从鱼缸中伸回来,正襟危坐,佯装一副我很乖的样子。

林父三人俱是被林栀的模样逗得一笑。

林父微笑着唤着林栀道:“栀娘,到为父身前来。”

见林父叫她,她只想拒绝,她不要背诗,也不想被考校啊。林栀无法只得缓缓地挪了过去,疑惑地望着林父。

“栀娘,永哥儿刚写了首诗,你要听吗?”林父对这林栀说道。

看来方父很是满意他,半会儿功夫就直接亲呢了起来。

闻言,林栀转身望着方仲永道:“那你写了什么呀,说来听听。”

方仲永望着林栀小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诗句,在当事人面前说出,他也是有几分羞怯的。

很好,她摸鱼的事儿,无所遁行。这算是另类的社死吧。林栀捂脸,连忙躲在林父身后,拉着他的衣袖,她不想见人了。

林栀才不管大人们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