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1 / 4)

打电话也不接。

好几天了,又跑去哪儿了。

贺峥把玩着手机,频频叹气。

腰杆和脊椎依然疼,但相比刚从昏迷中苏醒那会儿,这点疼是真的温柔很多。后腰固定了甲板,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他现在就是只大号的粽子,哪也去不了,什么都干不成。

准备再打一遍,心心念念的人就破门而入了。

抬眸望去,秦尤还穿着第一次来看他时的衣裳——这可不像秦律师的生活习性,虽然如今是冬天,但依然…不像——头发也乱糟糟的,沾着好些泡沫似的小雪花。

最关键的是她眼睛,下睑乌青,爬满红血丝,瞳孔扩张地都快成咒怨了。

贺峥蹙了下眉。

这个状态可不妙。

的确不妙,秦尤已经魔怔了,疯了,被一系列线索的中断弄疯的,她将手提包啪一声甩到椅子上,分不清是狞笑还是气笑地迅速道:“听说过伊卡洛斯的飞行吗?代达罗斯嘱咐他不要飞得离太阳太近,否则就会被太阳融化烧死!”

秦尤满房间踱步,团团转,贺峥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她又喘着气儿笑道:“行啊,真行啊,你猜怎么着?夏安死了,割腕自杀,哼哼,至少你们局子里那些饭桶是这么说的。还有白雅,记得她吗?双尸案里陈曦陈阳的主治医生,也是乌鸦和金宝的主治医生——看起来她专门收治双胞胎嘛——伤情鉴定就是她给出的,然后你再猜,怎么样了她?”

“今早她家在举行葬礼。心脏病发作…我呸!老黑发现她植入过心脏起搏器,手心里还有掐痕,就像那种人被高压电击又或者是什么不堪重负的疼痛来袭,条件反射会做的动作。你知道他们是怎么促使她‘心脏病发作’的吗?原来只要弄到起搏器的识别码,你就可以对她的身体为所欲为,释放高压电伏,让她痛不欲生。不得承认,很高明,真的,这一招实在是高,心脏病发作,连个验尸报告都没有!谁会怀疑?”

“夏安我不同情,他本来就该死,但白雅…现在好了,所有相关的证人证据都没有了,很快就会变成真的,你不仅暴力执法,还打死人,还□□,你下半辈子就要烂死在牢里了,开心吗?”

和她激动到语序紊乱情绪爆炸的边缘状态不同,贺峥相当平静地望着她。

秦尤胸腔剧烈起伏,对上他温和眼神,只觉更加崩溃,她直直地看着他,嗓音带了一丝颤:“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贺峥只温声道:“过来。”

她走过去,蹲下身,攥住他手腕,用力地像是攥紧一根漂流中的浮木,又抬眸近乎哀求似的说:“…告诉我该怎么救你。”

贺峥心都快碎了,他叹息,搂过她脑袋,侧首去吻她落满雪花的发旋。

零丁的叹息淌在静默无声里,能感受到她的抑制和隐忍,抓着自己肩颈的深嵌的力道,余光顺着眼尾扫过去,又瞥见她外套衣兜里的小塑封袋,他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捏出来一看,只剩几丝白沫了。

于是刹那间,怜惜、对自己的愤懑、对现状的无奈,千般情绪涌上心头,竟是如鲠在喉。

他下颌挓挲着她侧脸,皮肤相贴有温度,是黑天白日里无数次的沉迷,他低声抚慰道:“先去洗澡,回来睡觉,睡一觉就好了,听话。”

秦尤从他的怀抱抽离,偏头看他,看了好一阵,一如之前那种憔悴惆怅宛若雨巷丁香的眼神,她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去淋浴了。

秦尤神思一直是混沌的,对,混沌,她暂且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就好像冰火两重天,癫狂的清醒与低迷的模糊交战成分崩离析。

但最后还是毒/品带来的癫狂的清醒略胜一筹,碾压过全部虚弱,她冲完一个热水澡,非但不觉得困惫,反而血液沸腾。

在浇头而下的水流中睁开眼,三分钟后就衣冠齐整地推门而出,她拎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道:“我不睡了,我还有事。特调处内务部什么的今天来了吗?”

贺峥貌似就猜到会这样,也没阻拦,摇着头说:“没。那你先喝点水,说话都是哑的。”

秦尤咽了咽喉咙,干涩地的确有点难受。

她也不含糊,端起桌面的水杯一饮而尽,边梳理长发边道:“…被人举报,有怀疑的对象吗?”

贺峥不奇怪她会知道,毕竟她向来消息灵通。虽说这种事都是暗中调查的——要不然当初杨烨也不会故意留到后面才说——但言语就像风,铜墙铁壁都挡不住,保不齐局子里都议论纷纷地炸开锅了。

秦尤又道:“你觉得会不会就是邱…”

她打了个趔趄,脑袋莫名发沉发晕,余下几丝清晰的理智告诉了她真相,她竭力维持住平衡,回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

贺峥长臂一伸,稳稳兜住了她倒下来的身体。

但他上半身动不了,光靠一只手把人挪上床有点困难,恰巧请的护工走进来,见状大惊:“贺先生,你不能——”

“少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