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1 / 3)

咦,怎么没人?

小本在洗衣房转了一圈,甚至连滚筒洗衣机的内筒都逐一勘察过,却始终没瞄见那道矮小干瘪的身影。

溜得还挺利索。

小本皱眉嘀咕,正欲打道回府,忽感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转瞬即逝。他微愕,迎上鲁宾孙那狞笑着的脸以及如跗骨之疽的眼神,手后知后觉地摸上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迅速地痛感都无所察觉。

他捂住自己被割开的侧颈,囫囵呜咽着踉跄倒退,鲁宾孙又一把攮住他后颈,拿锋利的刀片抵着,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以为我没发现你一直在暗中跟踪我吗?哼…毛都没长齐,就敢来大人的游戏世界里…谁指使你的?姓秦的?”

不断有温热的血液如同泉涌般冲上喉头,生生抑制住了全部惊慌与挣扎,小本满嘴满手都是猩红的血,模样渗人又绝望。

“她还真是不安分啊...那好吧。”他将薄利的刀片尖端对准了那截被血色模糊的动脉,眼底凶光乍泄,暗声道:“谨以送上最诚挚的问候。”

尖端一划,血脉破开,喷薄的黏液像飞流,溅在了滚筒洗衣机的表面。

小本在行凶者轻快离开的脚步声中怆然倒地。

*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秦尤站在那扇灰黑色的门前,脑海里没来由地冒出马太福音。

闭着眼睛杵立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推门而入。

验尸官在做收尾工作,见到她问:“你是他的家属?联系人?”

算是吧。

他唯一的家属——小偷亲爹还在南区监狱里服刑呢。

秦尤掀开白布。

小本一直光头,也不知到底是生理性的早谢呢,还是故意剃光光的。她觉得大抵是后者,小混混嘛,不弄个拉风又镇得住场面的发型那还能叫小混混吗?

小本长得算清秀,称之为小白脸也不为过,如今这么躺平了让人居高临下又钜细靡遗地观察,她这才发现他耳朵旁边有个精巧的纹身图案。

也没什么,就是一条小鱼。

再往下,脖颈那一圈切线鲜红到刺目。

验尸官摘掉橡胶手套念叨:“还这么年轻,确实是可惜了,你是他姐姐吧?唉…你们家里人也真是,也不好好管教,监狱能是什么安全地儿吗?保不齐就被卷入暴动了。这些是他的东西,你要带走还是…?”

“扔了吧。”

验尸官挑高了一边眉毛,但也没发表什么异议,秦尤沉思片刻又道:“还是给我吧。”

验尸官丢给她一个装满衣服的袋子,又拎着那件满是污血的囚服道:“…啧,畜生啊他妈的,怎么洗的干净。”

秦尤见状道:“那个也给我。”

“行吧,你要就拿去,反正也得扔。”

秦尤接过那件橙色囚服,随意一摸,摸到了口袋处硬邦邦的物品。

小偷的儿子还是小偷,我就是最好的。

她安下心来,握了握小本冰凉僵硬的肩膀,低声道:“等着,等我给你报仇。”

秦尤再走出那扇门时,双眸近乎盛放着汹汹烈焰。

这是一场战斗。

*

将夜,秦尤回到医院,第一时间就是找贺峥。

可推开门病榻上不见他人,卫生间门紧闭,她脱掉外套试探性道:“贺峥?”

无应答。

拧开灯一瞧,压根就没人。

兴许是小本的死带来的神经过度紧张,也兴许其实一直高压从未松懈,导致她现在的反射弧简直比巴甫洛夫的狗还敏感。

她里外搜寻:“贺峥?”

忐忑不安愈演愈烈,正欲冲出去找医生问问,迎面就撞上由护工搀扶着走进来的贺队。

贺峥扶住她:“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他妈都跑哪儿去了!”

贺峥一愣,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他反应过来,笑着说:“康复训练啊,多练了会儿,医生说——”

秦尤环抱住他,急道:“我他妈还以为你被人弄死了!”

贺峥又愣了下。

嗯,他确信了,这一幕的确发生过。

他回抱过去,冲护工抬了抬手示意他滚蛋,继而撑着拐杖将人半搂半抱地挪上了床。

拐杖搁置一边,秦尤也顺势趴倒在他胸膛前,他这才捧起她脸,往她额间亲了口,轻声道:“我好好的怎么会被人弄死,出什么事了?”

秦尤仰着脸,颇为倦怠又忧愁地直直望着他。

十分钟后——

贺峥叹了口气。

秦尤依旧维持着那幅定定望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