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诗社(1 / 4)

长廊很安静。

“连晞呢?”秦尤抓住一名员工问。

“好像在三楼礼堂吧。”对方挠头,“聚会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尤道过谢,上三楼,推开礼堂门,里面不止连晞一个,诸多朝气蓬勃的青年男女,凑在一块儿高谈阔论,活像什么死亡诗社。

连晞支着下巴听得入神。

一个发际线偏后移的眼镜男颇为慷慨激昂道:“…潘恩曾指出,在最好的情况下,政府是一种必要的恶,而在最坏的情况下,它则是一种完全无法忍受的恶。归根结底,无论什么样情况下它的本质仍然是一种恶,如今就是最坏的、完全无法忍受的寡头/政体状态…”

“还用得着说?这不就是大家现在聚到一块儿的原因吗?谁不跟它割席,肥猫到现在都还拒绝领用低保补贴呢。”

起了片笑意,不知道谁又开始叽叽喳喳:“民主是最坏的制度,但其他人类已尝试的制度更坏…要我说,如果丘吉尔试行过无政府状态,那他绝对不会这么讲…”

“彻底公有化的集体主义流派也好,自由市场的个人主义流派也罢,我相信我们都有个共识,那就是希望新泽市有朝一日能像西雅图那样,成为无政府主义管辖区——”

人群里蓦地响起一声清凌凌的笑。

众人回眸,女人的出现仿若一抹绮云沉于单调的江河,无数潋滟落入苍白的回廊,刹那间满室灼灼,引人不自胜。

秦尤收敛掉唐突的笑:“咳…你们继续,继续。”

文青总有股子恃才放旷的傲气,眼镜男略显不快:“有什么好笑的吗?”

话音刚落,秦尤又笑了起来。

越笑越忍不住,越忍不住就越放肆。

眼镜男:“……”

“不好意思啊,就是你们讨论的…”怎么说呢,太纯真了吧,当然不可能当面讲出这个词,否则就会被他们理解为是在嘲讽他们了——虽说也确实是在嘲讽。

秦尤摆摆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啊。祝你们推翻政府成功,当有一天你们大清洗的时候,记得放过我,好吗?”

她转身要走,被眼镜男叫住:“听起来你有不同的观点,干脆和大家分享一下好了。”

秦尤兀自摇头笑。

连晞试图救场,以她的认知,秦大律师若是开了金口,这一屋子人回去都得咬舌自尽。

然不待她说点什么,秦尤率先道:“‘今天,Q国最大的悲剧就是无数的国家空想家,为了年轻的Q国马上进行钢铁般训练的、像墨索里尼一样的人一个都没有。’日本人对我们的评价,看到你们,我觉得评价也不算有失偏颇。”

秦尤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又道:“如果你们觉得不满,那就大声呐喊,如果你们感受到压迫,那就奋起反抗,如果你们觉得政府就像烂疽一样百害而无一利,那就高举火把推翻它。但你们呢?你们就像被麻痹的蜗牛,只会怨声道栽和自以为是地抨击。你们真的懂什么叫自由的意志吗?自由意志是架在枪炮上的,而不是你们的嘴皮子。”

一屋子人像被训话的小学生,默默低下头。

眼镜男红着脸辩驳:“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的?我们整天分发传单,找报刊出印宣传册,拉动——”

“那也不够,远远不够。强权需要暴力反抗,自由需要鲜血浇灌,创造新世界,就需要毁灭作代价。我们一直引以为豪的就是我们源远流长的几千年历史,但如果要我们的后人也为我们所存在的本阶段的时代历史而感到骄傲的话,那你们可就得加把劲,多写点精彩的东西了。”

眼镜男:“暴力也许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但绝不是制胜的关键。”

秦尤都给他气笑了,总算明白连晞那股执拗打哪儿来的了,八成是被这伙棒槌文青传染的。

她刷的一声拉开把椅子坐下,裙摆猎猎如风,简单寻常的动作愣是被她演绎出了尊者风范。

她十分不客气地开炮轰击:“我拜托你睁开眼睛,你看不到四周吗?你看不到穷人都是怎么受苦的,富人又是怎么为所欲为的吗?你就生活在一个规则由他们制定的世界里,为什么还总是留有一丝希望?统治越强大,它的容忍度就越小,反抗越弱,就越变本加厉地实行专/制!”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觉醒?这世界就像摩天动物园,文明与野兽周旋,但最终,文明不会生存下来,野兽才会。也就是说,你只有当个野兽,才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

眼镜男:“我们——”

旁边坐着个女生,剪着中性化的板寸,眉钉鼻环舌钉耳骨钉样样不落,脖颈至锁骨一片眼花缭乱的刺青,造型相当的朋克吸睛。

她大概是这帮文青的领袖,抬手示意了下,眼镜男便闭嘴。

她目光一直落在秦尤身上,饶有兴致似的,笑问:“…依你之见,该怎么拯救?”

“拯救?”秦尤嗤之以鼻,“在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