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1 / 5)

黄昏漫长,持续到1月中旬,又是崭新的一年,市政厅换了波血,主导着整顿和肃清。戏曲渐渐接近尾声,如同黄昏落幕,黎明的曙光透过云雾倾洒在城市的街角。

贺峥忙了一整天回到家,肩上落满雪,冰凉凉的。

他抬手轻拍,撩眸瞥去,阳台好似一扇窗棂,映照着的白雪纷飞仿若粼粼的漫天银河,秦尤坐在摇椅上,独自啜饮,悠然赏雪。

余光瞥到他脚步,秦尤抿了口波本酒,轻叹道:“晚来天欲雪。”

“当浮一大白。”

贺峥俯身往她侧脸上亲了口,又拉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秦尤笑说:“对错了。”

贺峥给自己倒酒:“好听就行。”

秦尤又笑。

良夜,雪下得纷繁,像咬破的玻璃球,银箔倾泻而出,秦尤遥望着,眸光平静,心也从所未有地平静,她问:“你感觉到快乐是什么时候?”

贺峥不假思索:“进入你身体的瞬间。”

秦尤笑骂:“别闹,我是说认真的。”

“这就是认真的。”贺峥牵过她的手笑了会儿,又补充道:“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感觉到快乐。”

“唔。”

“你呢?”

“现在。”

“就只是现在?”

“也许从前也快乐,只是不自知。但现在是…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

“感觉像什么?”

秦尤斟酌片刻,形容道:“像喝热牛奶,液体顺着你喉管流淌而下,暖意充盈肺腑的感觉。”

她又道:“我爸以前经常跟我说,人生只有五件事,吃、喝、拉、操和…”

贺峥吻了上来。

秦尤拨开他,笑道:“干什么。”

“不是只有五件事么。”贺峥解她领口的纽扣,低笑:“自然是操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

秦尤抬手抚上他侧脸,轻声道:“我爱你。”

贺峥吻了下她手心,深眸炽诚,并不是为了回应,而是为了表达而表达:“我爱你。”

说实话他们之间很难得有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夜晚,好像远离了凡尘,杂事不相扰,世界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共同饮酒、赏雪,闲云野鹤般自在而浪漫。

但也许真如秦尤当初所说,他们俩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享受刺激,风平浪静维持不长久,果然千载难逢的静谧良夜就被打破。

有人敲门,咚咚咚的一阵噪音,贺峥刚拉开,铺天盖地一箩筐的警察冲进来,三下五除二将他给摁在了墙上。

“上东市局!不许动!”

“现在你涉嫌谋杀,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被作为呈堂供证…”

…一系列巴拉巴拉之类的,状况看上去好似始料未及,但贺峥莫名很平静,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雪夜的影响。

其中有个警员是认识的,一面给他上手铐一面压低嗓音道:“对不住了兄弟,我们也是秉公办案。”

贺峥点头表示理解。

秦尤却实实在在地吓了大跳,急道: “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只是在做我们该做的。”

“你——”

秦尤意欲上前,贺峥安抚她道:“没关系,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了。”

秦尤这才强压下心头怒火。

谋杀的罪名从天而降,但其实都心知肚明。

经历如此之多大风大浪,什么也见多不怪了,秦尤稍稍平定,思忖片刻冲他道:“我会把你弄出来的。”

贺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人被带走了。

秦尤气得哐当一声将酒杯置下。

为什么说心知肚明,很简单,鲁宾孙,谢达,孔伟。秦尤醒来之后听说他们仨都死了,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单从她个人角度出发,她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为贺峥考虑的话,事态就复杂多了,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他的职业身份摆在那里。

问题自发生起就一直横陈着,并没得到真正的解决,它需要解决,也是两人目前唯一剩下的、尚未解决的——他们还没就此认真谈论过。

秦尤琢磨不准贺峥怎么想,但她自己早有预料,像这样的一天迟早会到来,特别在眼下这个类似赛末点、剧终的环节。

原因无他,政治无论换多少界都剥离不了卑鄙无耻的本质,一旦尘埃落定、利用完了就开始秋后算账,大清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烙印着污点的人,哪怕对方为着案子、为着新政体的诞生和上台付出半条命。

很奇怪,功与过总是不对等。

再奇怪再不满也没用,翌日贺峥就被转进了监狱。

警方说是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