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3)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许是时空错乱,又或者别的原因,我来到了这个地方。

作为一缕游魂。

遇见殇琅的那天,我正攀在一户人家的窗沿,外面大雪纷飞,里头却烛火温暖,还有几碗飘着葱花的馄饨。

那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剪着窗花。

我感受不到温度,但还是下意识觉得外面就是冷的,屋内就是暖和的。

可我不能进去,否则他们会如同被怨灵缠身,像许久之前的那户一样变得家破人亡。

在这种四处飘荡,无法脚踏实地的日子里,这个世界的人间已经换了六朝皇帝。

用朝历算算,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了。

我看尽三百多年的春去秋来,却没有吹到一阵风,也淋不到一滴雨。没人同我说话,也没人可以看见我,这样的好处是满京八卦随意听,人间百态随意看。

但无处分享。

有时我也不大理解,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被罚来忍受这百年孤寂。

我看着热气蒸腾的馄饨,一心脑补其中滋味。

耳畔竟响起一句:“丫头,想吃馄饨?”

我就这样被殇琅用一碗馄饨诱到了鬼界。

其实他不必用食物引诱,就算突然有人来杀我,我也会虔诚地将脖子伸过去,并且甘之如饴。

说回馄饨,这么多年来我吃过很多馄饨,对比之下,只有殇琅永远可以做出难吃得令人发指的味道。

那种嚼在嘴里又韧又烂的独特口感,可谓世间难寻。

他教会了我所有,唯独没教会这个。我做出的馄饨总比记忆中的味道好一些,着实找不出那么难吃的秘诀。

有一天,他又做了碗“鸭血馄饨”。

其实那时他已经许久不做馄饨了。也许是在我这里得到的肯定令他自信爆棚,殇琅炫技般邀请六个王叔赶在中元节举行了一个馄饨宴。

王叔们开怀畅饮,对月高歌,却在吃进馄饨的那一秒纷纷吐得肝脑涂地。

六王叔脸都吐木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嘴里还机械地重复着“屎里有毒”。

那场馄饨宴,将整个固若金汤的鬼界从内部瓦解,一整夜的人仰马翻。

只有我镇定自若地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连殇琅自己吃下一口后都借醉酒绿着脸走了。

他想要成为食神的壮志雄心被彻底击溃,就此金盆洗手,远离庖厨。

至于我,我珍惜他,也珍惜他给我的一切。

所以即便那碗鸭血的味道十分怪异,可他以前做的什么菜味道都不大正常,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吃完了。

只记得殇琅得意地拍着六王叔的肩膀哈哈大笑:“哈哈!肆野,瞧见没?从此刻起,我这个无姓之人也有女儿了!”

六王叔也笑着摸摸我的头:“小王女外放内坚,乖顺聪颖,可堪大用,令我艳羡。”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鸭血”,实则是殇琅的半碗心头血凝聚而成。他觉得生饮腥气重,还是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才得了这个成果。

鬼界之王有一种秘术,以心头血为媒,我便能与他建立起血脉联络,是他唯一的女儿了。

不过后来殇琅死了,肆野王叔也被我杀了。

其余几位王叔,在漫长的岁月里,越来越迫切地盼望我死。

我又没有家了,即使我曾那么珍惜。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那是冬日里被冰冻起来的湖面,被凿开后露出了无底森寒的深渊。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温遣山用竹杖“笃笃”地敲了敲地面,我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眼前传来一阵温热,是小狐狸用指腹轻柔地划过我的眼角。

我眨眨眼看向他,却不知温近玄缘何竟红了眼眶。

他看着我,眸中的泪光直直照进我心底:“她在难过。”

几乎就要以为他知道我是谁了。

我警醒起来,这般若幻境实在叫人分不清虚实,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找到司徒致好离开。

刚要暂别小狐狸独自去寻司徒致好,他却先一步道:“封晚玉她……喜食鸟肉,你要小心。”

此话提醒了我,这样到处飞的我无异于一个靶子,莫说封晚玉,随便一个天敌都能骑在我的头上拉屎。

倘若温近玄在身边,那就安全多了。

我连忙飞回他的肩头,示意他跟着蛊虫走。

几个闪烁后,我们辗转到了一个车水马龙的街道,面前赫然是个铺子,招牌写着一个“当”字。

竟是个当铺。

莫非司徒致好成了个当铺掌柜?

小狐狸与我停在当铺前。

他眸光微沉,好半晌才跟着蛊虫走了进去。

又是半晌后,我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