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疤药(1 / 3)

俞延看着帐帘被掀开,那个一身粗布袄子的姑娘走了出来,她的动作有些迟缓,似乎是在忍受着身体上的某种疼痛。

因着紧急军情,他这段时间异常忙碌,今早回到军营乍一得知昨日发生的事情,想都没想便立马过来了。

可眼下看着面色惨白、行动不便的姑娘,他突然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过来……

逢椿唤了一声小将军,见对方没有反应,心里有些疑惑,她有些恍惚,自己似乎与他快大半个月没见了……

许就是因着太久未见了,再加上方才与水秀的谈话占据了她太多的心神,逢椿早已将之前那些旖旎的小心思抛诸脑后了,态度也恢复到了两人不甚相熟时的恭敬疏离。

俞延没有说话,因着外边人来人往,虽心里担忧她的身体,但无奈也只能领着她走到四下无人的空旷小河边。

两人就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俞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这是祛疤的药,我代替小川向你道歉。”

面前人熟稔地称呼俞校尉为“小川”,而且他的语气十分诚恳,逢椿听出了他此行的来意,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将军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俞校尉的错,那膏药确实是我做的,也确实是……来路不明的东西。”

她失了忆,所以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采那些草药,又为什么一定要收集那种树的树浆,一切都是凭着模糊的印象和直觉,想来是有风险的。

“你的医术很好,我相信你,郭大夫曾同我提起过,那天在山洞你为我采的那些止血的草药,平日里虽然不常用,可确有很好的止血效果。”

俞延想起了那个晚上,面前的姑娘撕下自己的衣摆为自己包扎,想到这,他不由得看向了她身上穿的衣裳下摆,隐约瞧见了那缺失的一角。

她竟是还穿着这身衣服吗?

逢椿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摆上,有些羞赧地挪了挪身子,她本就没有几件衣裙,自然是能穿便穿了。

幸好面前的男人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水秀姑娘的事情我听说了,小川一定要她离开军营,这次我也拦不住了,所以还要劳请小椿姑娘多劝劝她。”

逢椿点了点头:“这是水秀自己的选择,我无法干涉,但我会劝她的,我想陈副将也是希望她过得开心。”

“你也知道?”

俞延似乎有些讶异,他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丢进小河里,“也是造化弄人,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和小川一项是把小玉当成亲兄弟看待,这次出征,小玉主动请缨做我的副将,我便带着他一起来了,不曾想反倒是害了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军节哀。”

“若他真的是死在战场上那便好了,我大盛男儿勇猛报家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拼劲最后一口气也要砍下北厥人的头颅,即使最终马革裹尸也永不后悔,自我第一日上战场起,我便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每一次的出征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是现在我好好地活着,我的兄弟却因我而死,叫我如何能心安。”

逢椿仰起头看着身旁这个男人,他的年纪很轻,想来也不过刚刚及冠的年岁,下巴上有着一圈新鲜的胡渣,很稚嫩的青色,较之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有些许违和感。

阳光洒了下来,笼罩在小将军的身旁,逢椿似乎听到了那来自战场的声声号角,仿佛看到了铮铮铁蹄溅起尘土从她的身旁飞扬而过,她想正因为有了这些视死如归的将士们,大盛子民才能安居乐业。

她问:“陈副将是怎么死的?”

俞延沉默了很久:“被毒死的。”

逢椿猛地瞪大眼睛,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发问:“水秀知道吗?”

俞延摇头,“我没有告诉过水秀姑娘,大家都以为陈副将是替我挡了一刀死在战场上的,毕竟战场才是一个将士最好的归宿。”

逢椿没有说话,她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半晌也没有抬起。

俞延看着身旁这个瘦弱的姑娘,他突然很想抱抱她,可是刚伸出手又犹豫地收了回来。

他想他没有资格。

逢椿的鼻头酸酸的,眼睛也红了一圈,她想幸好水秀不知道真相,否则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那个她心中宠着她纵着她爱她说要娶她的男人就这样死掉了,而且作为一个将士,这种死法令人无比唏嘘。

“查到凶手了吗?”

“没有,那茶本是我的,只是那时恰巧被陈副将喝了。”俞延紧闭双眼,面上极尽痛苦,“是我低估了北厥人的卑劣程度,他们竟然在两军战事胶着之际,让细作给主将下毒,这也是我在军中严刑排查细作的原因之一……”

逢椿想起了她刚到军营的那几天,面前男人对她的身份探查当真是慎之又慎,她只不过去小河边转了转,他也立马能警惕起来。

“我从前读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