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 / 4)

在滴水,衣物亦是半湿,捧起他的脸,果然滚烫。我慌忙起身,急道,“你、你发烧了!别坐地上,到床上去,把湿衣服换了!我去叫御医!”

可才转身,就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我用力几下,却是挣脱不开,正要扬声唤宫婢,却听步杀低道,“莫要……唤人……莫要再……赶我走……”

我一怔,蹲下又捧了他的脸,凑近了细瞧,他乌色的眸子迷蒙混沌,目光时聚时散,想是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

可这人烧糊涂了,怎么跟耍酒疯一样。我耐下性子,温声道,“我不赶你。步杀,你生病了。你放开我,我得叫人帮你把湿衣服换了,再请御医……”

话音未落,我只觉腕上大掌温度骤升,步杀周身亦有热气散出,墨发间水渍以肉眼可见之速蒸发。我怔了怔,突然意识到,他这是在用内力自我烘干么!我急了,“住手!住手!步杀你在发烧啊!你是还嫌热的不够彻底非得再添把火把自己蒸透了嘛!”

步杀,“干了。”

我,“你先放手。”

步杀,“不放。”

我,“………”

不想,竟是被他一把抱住,困得更紧。眨巴眨巴眼睛,我瘪嘴,“步杀,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

“那你是烧傻了。”

“没……”

“步杀,你要是烧傻了,我就不要你了。我不要傻子。”

……

小炉翻煮,药香苦重。

我拿帕子垫着,取了药盅,倒在杯盏中,用勺子翻搅着,小心吹凉。

这药是治我风寒之症的,散热祛邪,和白日里备的姜糖水一起,一直在案旁用小炉温着。走回床边,伸手抽走让步杀抱着降温的瓷枕,探了探他的额头,检查了他手上重新换药包扎好的伤口。我轻叹一声,低头又吹了吹勺上的药汁,试了下温度,送到他唇边。

步杀痴痴看了我半晌,垂眸,鸦睫一颤,就将药含入口中吞了下去。

我一勺一勺的喂,他一口一口的喝,看起来乖极了。

我的心情总算大好,又好奇道,“不苦么?我昨夜喝的时候,可是要被苦死了。”

步杀怔了怔,乌眸似生了丝极淡的委屈,转瞬即逝,“苦。”

我乐了,“那怎么办,我这里可没有梅子。”

步杀不语,低头,含勺又咽一口苦药。我亦低头,笑的眉眼弯弯。

半晌,总算是把药喂完了。揉揉举酸的手腕,我试了试炉上的姜糖水,温度正好,便端与步杀,“呐,这个是甜的,正好冲冲苦味,还能暖身驱寒。”

说着,我转身,翻箱倒柜找出个干净的巾帕。扭头,却见步杀将那姜糖水弃在一旁,目光瞬也不瞬,直愣愣地盯着空了的药碗。

我瞧一眼姜糖水,“你不喝么?”

他仰头,凝眸定定望我片刻,绷了唇,侧脸垂目,“不喝。”

我走过去,用勺子搅了搅姜糖水,递到他唇边,“多少尝点儿吧。药那么苦,嘴巴苦苦的,不难受么?”

还是说,他不喜甜的么?我想了想,莫不是死士,连味觉喜好都与人不同的?讪讪想要收回手,却不想步杀启唇一张,将我喂到口边的姜糖水含了下去。

一勺一勺姜糖水喂下肚,他依旧垂着眉眼,目光浅浅落在我执勺的手,紧绷的唇角渐渐柔和起来,乌眸亦清亮了些许,分明是喜欢的。

我瘪嘴,哼,死鸭子嘴硬。

又想起嗜甜如命的老爸,同学聚会为了装酷不被人说娘气,非说最讨厌的就是甜品点心一口不沾,结果到家了捶胸顿足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了好几天。啧,喜甜就喜甜呗,面子哪有美食重要呐!

直到一碗姜糖水见底,我方才想起身旁的巾帕。探身勾过步杀胸前的一缕黑发,拈了拈发梢,竟还是湿的。便取了巾帕搭在他脑袋上,细细揉擦起来,碎碎念道,“内力烘干果然不靠谱,你看你,这头发又浓又密,还长这么长,发根和表面那层虽然干了,中间却还湿着呢,最后都顺着发梢滴下来了,你瞧瞧你衣服上的水印子……话说……你这衣服真的干透了么?若湿气重了受了凉,还得生病!成天就只会让我为你担心,我又——”

手下的动作一顿,我怔住,步杀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侧,任我将他的脑袋搂靠在身前摆布,雪色巾帕之下乌发倾泻如缎,他露出的半张脸颊,被摇曳的烛光染了一抹浅淡红晕。

棱角分明的颌线依然孤冷肃杀,紧绷的唇看起来淡漠凉薄,只是缕缕乌发垂落间,那双黑眸却影了柔软清浅的灯火月色,若莹莹剔透的乌玉,蒙了秋潭初生的潋滟水雾,懵懂幼兽般望着我,迷茫而乖顺。

心脏蓦地一撞,我将巾帕盖在他脸上,“你、你、你自己擦!”

他任巾帕滑落,大掌回握住我的手。腕间忽热,一串被捂的发烫的水红流光的手链,就套在了我的手腕。我好奇的举起手来瞧,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