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4)

我惊的一颤,蛮歌却恍然。步杀背手,拭下一指朱色,微怔,迅速拈入手心,垂了眸。三皇子死死盯着他,眸中黑云欲摧,指节绷白攥弦而握,忽又挥袖。

我与蛮歌默契十足,同时扑跃。我张臂护住步杀,她出手拦向三皇——

拦、拦偏了啊喂!拦三皇子,你扑我床头做什么?

弦风如荡,蛮歌终是慢了一步。我床头的榻案翻倒,玉瓷碎溅,嫣红淌地。蛮歌表情空了一瞬,满眼肉疼,“上好的,烟霞琉璃脂啊……”

三皇子恼了。后果是,我找不见步杀了。

在我上蹿下跳,翻宫倒殿,就差掘地三尺的时候,撞上了把我榻案噼啪一通乱砸愤然拂袖而去就再没了影的三皇子。

彼时,他正在修琴,被他一掌拂断了弦的那张。

“在找什么?”

我抿唇,没吭气儿。

虽然,是我做的不地道,舞到你面前秀恩爱撒狗粮,可你直接把步杀藏起来算什么君子所为?解决不了情敌,就解决自己喜欢的人,耍赖玩儿手段搞监·禁么?

“步杀,”我欲言又止,“是我缠着他、强迫他的。若是越矩了,我一定改。还请三皇子,莫要怪他。三皇子若有气,撒我身上罢,打骂悉听尊便。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我九年未曾见他——”

三皇子,“不过三日,何来九年?”

我,“一日三秋,度之如年。”

三皇子,“……”

“就这般……喜欢么,”三皇子噙了讽笑,未抬眼,只随手拨弄琴弦,“公主究竟……知不知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一怔,却见他仰头,棕眸似珀,唇勾浅笑,“澈带公主,去亲眼瞧个明白,可好?”

青黑昏暗的石壁,细窄的行道诡异狭长,通向不见阳光的幽晦窟穴,浓重的腥锈腐败之气从深处散开。心惊胆战的瞧着石壁上似明似灭的摇曳灯火,熟悉却又陌生的恐惧蔓延开来,我转身就跑,被三皇子伸手给拎了回来。

他立在昏影晃动之中,道,“公主,不想进去瞧瞧么?”

我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想不想。不、不用……了罢……”

三皇子却笑了,“也是,这般黑暗污浊不堪之地,任谁也不愿踏入半步,唯有泥地里蠕动的蛆虫,才甘容身苟活于此。”

三皇子俯身,我一僵,只听他轻道,“而这里,就是那卫子,自小长大的地方……”

我,“……”

三皇子,“东临死士,该呆的地方。”

我颤抖,三皇子垂眸瞧着我,似玩赏般,讽笑入了眼底。下一刻,却被我一把揪了衣襟拽住,“你、你、你把他关在里面了?你又把他关在里面了!”

三皇子愣住,我气的浑身发抖,“你、你、你他喵的,是不是有病!”

我想起了一个残忍的驯狼实验。将幼狼关进笼子里,每当它试图逃脱,就会被人用一根带电的棍子揍得头破血流。直到有一天,幼狼放弃挣扎,沾血的棍子成了它最恐惧的存在。哪怕日后,它长成了一只身强体壮爪牙锋利的成狼,而那根棍子早已电量耗尽锈蚀老化,朽坏到甚至能被它一口咬断。可那根锈迹斑斑如血的朽棍,只是轻靠在笼子门口,就能让它像幼时一样背耳夹尾,蜷缩成团瑟瑟发抖,永远不敢踏出笼子半步。

所以说,童年阴影什么的,那是可怕到,烙印入骨髓里的恐惧啊……

三皇子这个疯批。

我拎裙就向行道深处奔去,灯火愈暗,腥锈更浓,却是在极窄处入了死路,不得其门。我焦急的爬上石墙,拍捶敲打,寻找入口。

火光撩动,风影忽现,癸丑极快看我一眼,跪地,“殿下,今日,大都领在。”

三皇子回神,收了怔怔瞧我的视线,淡道,“无妨,她打不开那扇暗——”

“咔嘣——”,窸窣细响中,一道侧门翻转。我重心一歪,跌入暗道,只及看到三皇子诧异的棕眸和伸来捞我的手臂,侧门闭合,我被黑暗淹没。

拳头砸在墙上的闷响,三皇子急切的声音传来,混沌不清,依稀可辨,“你莫要乱跑,我自另一侧暗门入内寻你。”

我佝偻着身子,勉强站立,四下局促如洞,密道一般,漆黑似夜。窸窣细响入耳不绝,似鼠虫四面爬动,紧随我而至。我心里发毛,摸索着道壁往前,没走两步,就又入了死路。窸窣愈近,我慌乱的四下摸打,拍至一处,又是一声“咔嘣——”

我再次侧翻,跌入另一个密道。

狼狈爬起,我胳膊撑在洞壁,有了发现。那窸窣细响,确实是紧追我而至的,视线看向手腕,或者说,是紧追我腕间的珠链而至。我摸在石壁上,轻划手臂,细响窣动,果然指哪走哪。

手指停在一个凹处,合掌压按,窣动聚集,“咔嘣——”

又解锁了一道新门。

嗷嗷——

步杀这是,